石星摇摇头,长长的浓眉微微一扬,“稚虎,老夫请你来,并非是什么指正。你的批票老夫看了,并无错处,老夫也都用了印。公务上你办的很好,老夫很放心。”
朱寅道:“谢大司马认可勉励,下官岂敢懈怠?”
说了几句没有营养的场面话,石星终于不再绕圈子:
“右少司马,你是千古少有的神童,天赐夙慧,必然目光独到。你今日在兵部看了这些公文之后,可知兵部之弊?”
“老夫看,你必然心知肚明了。或许,你已经有点失望了吧?”
朱寅不禁大有深意的看了石星一眼,放下茶盏道:
“实不相瞒,下官心中已有忧虑。兵部顽疾沉疴一言难尽,积重难返,实在不利于朝廷强兵之策,真有触目惊心之感。”
石星语气感慨的说道:“老夫果然没有看错你,你的确聪明过人。十五岁当兵部侍郎,也完全能胜任要职。”
“你既然已经看出兵部之情弊,自然也该知道,老夫为何身为大司马,却偏偏要主和吧?”
朱寅点点头,“大司马比其他人更清楚国朝军备之弊,知道如今我大明王师,已非国初百战劲旅,打胜仗大不易。大司马看的越清,对战事就越没有信心。所以大司马身为兵部尚书,反而一心主和。”
石星苦笑道:“没错,正是如此,正是如此啊。可有几人知道老夫的苦心?朝中主战派弹劾老夫,说老夫怯懦畏战,枉为兵部尚书。可他们哪里知道,如今对大明而言,真就是兵危战凶!”
“老夫当年,又何曾不是十年饮冰,热血难凉?”
“自家事自家知,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有些人想大打出手,恨不得派出二十万大军出国浪战,一股荡平倭寇。何其可笑,何其可悲。”
“他们哪里知道如今军务之弊,病入膏肓,已经很难大举用兵了?这些人还以为是国初呢,能动辄出动数十万大军犁庭扫穴。”
石星站起来,看着墙壁上的《皇明舆图》,神色有点苍凉。
“老夫是兵部尚书,比谁都清楚大明战力如何。比谁都清楚,大战之后会付出何等代价。”
“如今我朝今非昔比,一次出动十几万兵马,已是国力之极限。而且一旦兵败,足可动摇社稷!”
“堂堂天朝,国家虽大,其实快要输不起了。”
他侧目看着朱寅,指着东边:
“就说这次朝鲜大战,调集十万兵马已属大不易。就算大明打赢了这一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