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离开机要位置,他在朝中就没有权势了,之前很容易办的事情,就很难干了。
徐渭露出苦笑,“在下看来,这是最好的办法。我知道主公舍不得官位,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谁也不甘心离开中枢清要。”
“可眼下朝局,颇似正德朝刘谨当国。皇上故意重用放纵宦官,张鲸专权,厂卫嚣张,缇骑四出,大兴冤狱,动辄锻炼成狱,三字定罪,听说不少人已经瘐死狱中,内外无不惊悚,朝野人心惶惶。天下再无草满囹圄之地了。”
“眼下即便内阁大臣、三公九卿也无可奈何。如今这京师,真就是龙潭虎穴。主公留在京中,恐有缧绁之忧啊。皇帝随便找个罪名拿入诏狱,三木之下屈打成招,一道诏书下来赐死,主公难道还能不奉召么?”
“主公还不如离开京师这潭浑水,授意党羽弹劾自己一个不轻不重的罪名,然后引咎辞职。贬谪甚至罢官都是免不了的,但只要保住爵位,不削官籍,哪怕一撸到底也有东山再起的机会。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说白了,就是在皇上和政敌动手之前,主公先对自己动手。”
“主公需要更多的功绩名望,朝鲜之战打的越好,这功绩名望就越大。到时再自贬离京,反而还会获得朝野一片同情。虽然丢了官位,急流勇退,却赚取了更多的声望,也算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了。”
徐渭说完,没有再说下去,让朱寅想一想。
朱寅手中的虎牙化石在案上一敲,神色阴沉的说道:“这叫什么事。立了大功反而要自污自贬。可我寻思先生这番话,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那就这么干?”
徐渭点头,“退一步海阔天空。主公能屈能伸,忍辱负重,真可谓大丈夫。所谓公道自在人心,总有一日,天下人会知道,是皇帝刻薄寡恩对不起主公,不是主公对不起皇帝。”
“不过,主公也不必回京之后立刻自贬离京,显得太过刻意。皇帝也不会在主公凯旋回京后就立即对主公动手,总要待到光复朝鲜的大功淡了,再寻找罪名发难才能说得过去,估计最少也要等个一年半载。”
“这一年半载,皇帝为了不落个有功不赏的口实,还会对主公加官进爵,很可能会晋公爵,升九卿。也就是…欲先取之必先予之。”
“主公就等上三五个月,当几个月九卿之后,再以九卿之名望,引咎辞职,离京避祸…”
朱寅从善如流的说道:“善哉!先生之言良药苦口,我深以为然,那就照先生的意思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