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
“咳咳。”皇帝气消了,可是神色反倒为难起来,“娘子此言差矣。海瑞乃是无后之人,又已八十高龄,以左都御史致仕,赠予少傅归乡。他有什么理由谋逆?”
“海瑞的为人天下共知,谁会相信他是逆党?他是清流之首,支持信王倒是真的。可他支持信王是为了大明礼法,并非是为了私利。这么简单的道理,妇孺皆知啊。定为逆党何以服人?”
他内心深处,其实也不想定海瑞为逆党。这不仅仅是因为朝野不服、天下不信,还因为他作为人主,也认为海瑞的清廉忠直对国家社稷、天下人心的重要。
英庙杀于谦,被士人骂了一百多年,至今天下人提起于少保之死,仍然耿耿于怀。
世庙一代雄主,也不敢杀海瑞。
他要是杀了海瑞,又是何等骂名?不是昏君也成了昏君啊。
“老嬷嬷!”郑贵妃一跺莲足,“忠孝忠孝,臣子首先就要忠!忠的是谁?是皇上,是君父啊!皇帝就是天,就是国,那些口口声声为了国家社稷,可却不体谅君父、甚至反对君父的人,怎么可能忠心?海瑞是真的忠心,还是为了自己的清名?天知道!”
“明君也好,昏君也罢,是真是假还不是由了他们说?这是以清议舆情挟君谋私,其心可诛!不听他们的意见,大明就要亡国了?我看不见得!”
以清议舆情挟君谋私,其心可诛?皇帝听到这句话,不禁眉头一跳,面露思索。
娘子这话,颇有道理呀。
郑贵妃对张鲸等人使了个眼色,扶着皇帝在御榻上坐下,亲手给皇帝点了福寿膏,继续说道:
“夫君,你看看朱允炆,什么都听大臣们的,就是被所谓的清流牵着鼻子走,被当时的朝臣吹嘘为明君。结果怎么样?他丢了皇位,被成祖爷爷坐了大位。”
“成祖呢?向来就是乾纲独断,很少听大臣的话,结果他老人家成了千古明君,一代雄主。自古明君圣主,哪个不是令出必行?何曾有被所谓舆论清议挟裹的明君?”
“夫君对这些清流舆论,完全可以无视、藐视、整肃、镇压,何必放在心上,气坏了龙体?”
“海瑞曾经诽谤皇祖。就算不定他为逆臣,夫君也可用孝心之名,追究海瑞诽谤世庙之罪。”
“夫君只要这次镇压了这些藐视君父、沽名钓誉、蹬鼻子上脸的清流士子,朝野必然为之一肃,噤若寒蝉,到时夫君想立谁为太子,就立谁为太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才是至高无上的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