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爵田庄,也没有亲自去看,只派了慕容狗蛋去看自己的爵田。
朱寅也逐渐熟悉了大明州县一级的治理,很多关乎百姓疾苦、基层政治的事情,只有当了县官才能切切实实的深入了解。
朱寅很有感触,也受益匪浅。
原来基层治理不但千头万绪,而且极其复杂。因为县衙最靠近百姓,是帝国政治的执行终端,施政操作实务近乎于微操。
加上资源有限、县域官吏自主性强、士绅掌握乡村治理,同时缺乏监督制约,所以最容易荒腔走板,最容易成为中央政务的绝缘层,蜕变为相对独立的一级。
一旦到了这个地步,那么帝国的体制就僵化失灵。朝廷无论什么好的政策,到了县一级全部走样变形,或者在县一级被消解。发展到这种程度,县一级就不再是帝国行政的执行终端,而是参与资源分配的自治机构。那么中央朝廷就失去了对基层的控制,根基被瓦解了。
元朝以前,历朝历代都是宰相起于州郡,这个传统很好。可惜到了明朝,搞成了非翰林不入内阁,宰辅之才选自所谓的清贵翰台,结果一个没当过县官的书生,居然能入阁辅政。
翰林官员没有在基层官场干过,置身事外、高高在上的想象,最终只能想当然。雾里看终隔一层,永远也感受不到基层治理的精髓。他们一旦主政,又有多大能力治国理政?
那么这种没当过州县官员的人,就算当了首辅,又如何能真正了解基层权力的政治生态?又如何能针对性的开出药方?
这就是为何明朝最后沦为顾炎武批判的“胥吏治国”,实力权力落到了胥吏幕僚的手里,大都数官员行政能力低下,甚至缺乏常识。
朱寅当了半个月的知县,大事小事亲力亲为之后,感到整个人都踏实了很多。多年来因为太过顺遂产生的虚浮心境,也慢慢被淬炼,被夯实。
感到更接地气,也更有底气了。这种亲近百姓的政治生态,比他在北京当侍郎时,更让他理解治理天下的真意。
这个知县不白当啊。不来基层干几年,哪里能了解这么多门道?
…
七月底,暑气渐消之际,宁清尘和徐渭,终于带着数百医学院的学生,来到了彭水县城。
姐夫和小姨子分别近两月,终于重逢在此。
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办法,医学院的学生和教授,绝大多数都跟她南下迁徙了。
朱寅买了一个豪绅空下的大宅院,挂上清尘医学院的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