籍,却格外用心。甚至对于建筑木工、昆虫草木的兴趣,都远超政事。
这是一个很有天分但其实不适合当皇帝的人,天生不是那种权力欲强的政治生物。就算朱寅没有教导他,他也不是短寿,历史上也很难成为一个有作为的明君。与其说他不是那块料,不如说他对政治不感兴趣。
但在朱寅看来,朱常洛对皇帝不仅仅是不感兴趣,甚至有点厌恶。这是心理上典型的应激反应,是童年心理创伤的后遗症。
他心中憎厌无情无义的父皇,就恨屋及乌,也憎厌皇帝这个身份。这种童年心理创伤带来的逆反心理,需要其他领域的精神力量来治愈。
比如眼下,他在宫人们的侍奉下穿起天子的冠冕,立刻又想起了父皇,想起了那个整天藏在深宫中、既可恨又可怜的万历爷。
顿时,他就对皇帝生涯心生不适了。
好在,先生答应他,几年后他可以不用做皇帝。他相信先生的话。等到将来不用做皇帝,他就去游历天下,好好看看这个世界,看看先生说过的那些奇观。
“陛下。更衣已毕,请陛下起驾。”宗钦的声音打断了朱常洛的思绪。
冠冕堂皇的少年天子,转头看着身穿蟒服、一脸恭敬的宗钦,忽然有点不解的问道:
“宗公,我听说你是太上皇的心腹内臣,很得太上皇信重。为何会帮我和先生呢?”
“回陛下话。”宗钦弯腰禀奏,“奴婢在太上皇身边七年,对太上皇很是了解。可越是了解太上皇,奴婢就越担心江山社稷。”
“奴婢虽是阉人,却出自内书堂,算是熟读圣贤书,也是半个孔圣门徒,懂些兴亡治乱的道理。对太上皇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失望万分。以奴婢愚见,太上皇这么下去,大明江山危矣。”
“唯陛下和稚虎先生,才能改变太上皇的乱政,让我大明否极泰来啊。”
新帝点点头,“我知道了,宗公也是一片公心,天下难得的贤宦,之前在北京时,倒是多有误解。”
他本来以为,宗钦只是投机者,被迫之下才拥护自己和先生,所以有点担心宗钦会变卦反水。现在看来,宗钦真不是太上皇的人。
宗钦小心谨慎的说道:“即将响钟了,卤簿大驾已经备好,奴婢恭请陛下起驾。先去天坛,再去太庙,告天祭祖。”
“太傅传话说,今日大典比较辛苦,还请陛下担待一二。”
朱常洛笑道:“这点辛苦算的了什么?在我看来,没有比失去自由更加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