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廷谏笑道:「好,沈相公正在城西白云庄隐居,稚虎自去吧,咱们回头再聚。」
当下朱寅出了城西,直往沈家别业白云庄而去。
白云庄。
六月盛夏,蝉声如沸。
一群童子在园中捕蝉。
柳荫下,竹林边,青石嶙峋,清泉叮咚。
地上铺了一张大凉席,竹席上一张案,上有老酒、清茶、冰镇西瓜、冰沙绿豆汤,青铜冰鉴。青铜冰鉴中还冒着丝丝霜气,冰意沁人。
眼见冰快要化了,正有一个小厮往冰窖中加着晶莹剔透的冰块。
光看夏天如此用冰,就知道主人的豪富。
一个风度俨然、气质清贵的银发老者,轻袍缓带的跌坐在竹席上,神色恬淡,举止闲适,如同一株任尔风雨的古松。
两个小丫鬟,一个给他捏着肩膀,一个给他打着蒲扇。
这个既清闲又清贵的老者,当然就是曾经的内阁大臣,沈一贯。
沈一贯隐居于此,真如他的别业之名一样,淡如白云。平时既很少见客,也很少抛头露面。
但是来自南京的好东西,却是每月都会送到。要幺是弟子朱寅送来的,要幺是弟子媳妇采薇送来的。
虽然没了官职,可他身份超然,在老家倒也过的逍遥自在。
忽然,沈一贯开口吟道:「长夏寡人事,林居谢客初。竹光侵案冷,苔色上阶疏。蕉心空自卷,不及野葵舒——」
吟完之后,不由微叹一声。
身虽隐居在此间,心仍俯视九点烟。
大江南北,朝野之事,他又岂能真的漠不关心、概然不知?
此时,他不仅为朱寅感到有点担心。
稚虎执政不到一年,大有鼎革变法之意,肃清朝廷,灭佛封寺,远征海外,废除宗禁——据说还要废两改元。
这个弟子不仅心怀大志,也极不安分。此子何止是要夺回皇位,君临天下?
他怕是还要当商鞅!
虽然朱寅还未做出太出格的事情,可是他敏锐的感知到,朱寅想搞大事,搞很多人都会反对的大事。
这个弟子,怕是要与天下官绅为敌!
搞得不好,就是粉身碎骨,万劫不复啊。
万一稚虎失败,沈家也完了。
前段时间,朝廷邸报说稚虎在海外连番大胜,缅军、越军、西洋联军连接全军覆没,军威盖世。
加上戚继光也在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