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咱们去司经局。”
三尺应下来,沈默又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对了,昨天去李贽那,把东西送下了么?”
三尺点点头道:“送下了,也给老夫人请安了。”说着又笑道:“李大人虽然境况不佳,出手却极其大方,给我三个,一人封了二两银子的赏号。”对于他们这些沈默的身边人,六两银子实在看不到眼里,但对穷的叮当乱响的李贽来说,却是一笔巨款了。所以三尺道:“我不肯收,说他赏得太多了。李大人却非叫我收不可,说若是不收,他便不要我们的东西,那人太犟,没办法,我们只好收下。”
“他哪来的银子?”沈默奇怪道:“不是都揭不开锅了吗?”
“我也觉着奇怪,心说他不会是装可怜骗大人吧。”三尺职业病发作道:“便在离开后悄悄折回,翻墙进去他家,结果听到了他和他夫人的对话。”
“说……”沈默道。
“他夫人正在埋怨他死要面子,为了打赏外人,竟将她陪嫁的玉镯子都当掉了。”三尺道:“后来我听明白了,原来李大人早一步回家,便将夫人的镯子拿了,去隔壁住的个当铺朝奉家,抵了十两银子,给我们六两,剩下四两准备后日请大人和陆大人吃饭。”
“这家伙,”沈默嘿然道:“这是唱的哪一出?”
“他说已经欠了大人和陆大人的情,要是再欠东西,欠酒席,非得难受出毛病来,所以得快点把欠两位的得还了,好‘还本来的一身清净’。”三尺补充道:“最后一句是他的原话。”
“合着我们俩是给他添麻烦了?”沈默哭笑不得道:“看把他委屈的。”
三尺笑道:“是啊,这个李大人确实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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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我最讨厌北京城了。”沈默走在北京城的大街上,大发感慨道:“大到严嵩、徐阶、陆炳,中到严世蕃、袁炜、高拱,小到张居正、陆光祖,哪个一般了?哪个都是一脑门子官司,满肚子的主意,实在是太变态了。你说这么多变态,全集中到一块干什么?”原先他觉着苏州城那帮缙绅、商人就挺难对付了,现在跟北京城的这帮子变态比比,那简直是小巫见大巫,根本不带来。
现在这帮家伙,哪个都不比他差,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都有他比不了的优点,在这种见鬼的破环境中,什么时候能熬出头啊?
不过让三尺意外的是,在发这些牢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