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沈默摇头道:“只是要请教老哥,怎么解决人亡政息的千古难题。”
“大人年轻,裕王也年轻,”王寅闻言面色一滞道:“在位三四十年不成问题,难道还不够大人做事的吗?”
“既然开诚布公,十岳公就别嫌我说话刺耳!把复兴的希望寄托在一个人的平庸上。”沈默的语调变得尖锐起来道:“与寄希望于明君贤主一样的……幼稚!”
这时候哪还顾上那么多,王寅沉声道:“大人似乎比在下看的远多了……”
“不敢当……”沈默摇摇头,轻声道:“唐朝高僧寒山和尚说:‘人生不满百,常怀千岁忧。自身病始可,又为子孙愁。’你们可以笑我想得太多,但我确实是这样认为……”他的声音不大,但十分坚决道:“若不能把大明的病根去了,任何改革都治标不治本,难逃一场空!”
这个说法着实惊人,三人难以置信的瞪大眼道:“大人是要给大明除病根?”
“不错,不去治本,结局难改,最多只能多延几十年的气数,终究还是脱不了九州变色,宫阙成土的结局,于国家有何用处?”沈默长长叹口气道:“说句赌气的话,还不如让国家烂得透点,如朽木般一推就倒,这样老百姓还能少遭点罪呢。”
虽然沈默还是那副轻言细语的样子,但在三人看来,他第一次显露出那种经天纬地的霸气,不由暗暗心折道:‘确实没跟错人,这人外表温吞吞,其实比谁都激烈。’王寅沉声问道:“大人的见解果然与众不同,在下便要问了——我大明百病缠身,富户、朋党、卫所、赋税、用人……许许多多的方面,都病得不轻,那您认为病根在哪里呢?”
“归根结底!”这次沈默没有兜圈子,语带滚滚惊雷道:“我大明的病根在上,就是那高居九重之人大权独握,视国为家、予取予夺,无人制衡!结果神州大地、亿万苍生的命运,全都系于一人之身。江山社稷的安危,所有人的福祉,全都要靠上天赐一位英明的君主。可民间有句俗谚,‘家贫出孝子、豪门多败儿’,那至尊的皇室就是天下最大的豪门,出一两个明君,便要有七八个昏君打底,如此怎会败不光祖宗家业,百姓又怎可能超脱苦海呢?!”
大饮一口茶,沈默擦擦嘴,声调低沉道:“汉高祖问刘太公所谓‘某业所就,孰与仲多’者,其逐利之情,不觉溢之于辞矣!后世历朝历代君王莫不如是,皆将天下视作私产,将臣民视若奴婢乃至牲畜!所以他们将敲诈剥夺天下人的骨髓,离散天下人的子女,以供奉自己一人的荒淫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