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忽到得翌日,陈斯远昨日缺席黛玉庆生宴,便想著用过早饭后总要往瀟湘馆走一遭。
谁知才用过早饭,红玉便笑著来回,说是宝姐姐领著鶯儿来访。
此事本就在情理之中,昨儿个陈斯远没头没尾的说了要拜师廖世纬,宝姐姐於情於理都要关切一番。
红玉话音落下,便有宝姐姐与鶯儿转过屏风而来。
陈斯远迎至厅前,抬眼便见宝姐姐一袭金色撒缎面对襟褙子,內衬米白交领袄子,下著米黄折枝卉刺绣马面裙,鬢插点翠金簪,又別了一支迎春。端庄之下,又別有一番娇媚。
二人四目相对,陈斯远便忍不住面上噙了笑意,宝姐姐细细观量,见其面上並无愁苦之色,这才略略鬆了口气。
上前来也不用见礼,径直便道:“昨儿个鶯儿说你拜了老师,我这心里便七上八下的……到底是怎么个缘由?”
陈斯远引著宝姐姐落座,待红玉奉上香茗,这才简短截说,將昨日情形说了一通。
宝姐姐不听还好,听完愈发惴惴,蹙眉道:“照你这么说,这老师还不如不拜呢。非但没有助力,反倒成了掣肘。”
陈斯远笑道:“只能说是有利有弊,我那老师的堂兄乃是新任云贵总督廖世杰。”
总督可是一品大员,且廖世杰此人乃是皇帝近臣,宝姐姐自然有所耳闻。於是这才舒了口气,招招手,让鶯儿將两方松烟墨送上,道:“这事儿来的突然,我怕你不知送什么束脩,赶巧我还存了两块松烟墨,拿去做束脩正合適。”
这松烟墨价比黄金,若是蓄意结交,送此物最合適不过。奈何那廖世纬清流出身,最是愤世嫉俗,拿了此物去只怕会吃排头。不过到底是宝姐姐好意,陈斯远便收了下来,笑道:“正犯愁送束脩呢,还是妹妹懂我心思。”
宝姐姐嫻静笑笑,生怕这话被丫鬟听了去惹人取笑,便俏脸泛红地垂了螓首小口啜了茶水。
內中五儿、红玉等极为识趣,掩口嬉笑著扯了鶯儿去外头敘话,內中便只余下二人。
宝姐姐这才抬起螓首,一双杏眼满含倾慕道:“本道你有诗才已是难得,不想还能写出四洲志这等书来。”
陈斯远不无惆悵地嘆息一声儿道:“自前宋便以文章论英雄,诗词不过小道。我便是有李杜之才,只怕来日登科入仕也不过充作词臣。想要支撑门庭、护住家业,总要有些权势才好。”
宝姐姐不禁双目泛红,说道:“你一边厢要攻读,一边厢还要谋求贵人赏识,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