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勋让人在后院搭起烤架,一边炙肉,一边席地交谈。
「自永宁二年(302)始,十四年了。」邵勋接过金正递来的烤肉,道:「当年之事,历历在目。金正,你当年的肚子像个无底洞一样,怎幺吃都吃不饱。」
此话一出,众皆大笑。
金正得意洋洋,仿佛能吃是一件很值得夸耀的事情。
「可惜毛二不在,当年就数他最会哭。」
「毛二不记得老兄弟了。前阵子北上幽州见了一面,他坐着牛车、踩着木屐,身上撒满了薰香,和咱们臭烘烘的兵家子不是一路人。」
「郑隆、王辉都没他会装,闲下来还会一起喝酒。」
「王辉也不太行。年初我从小长安去宛城看他,他的续弦妻出身顺阳范氏,席间有几个范氏子弟,居然给我摆脸色。王辉那狗东西也不劝阻,老子一气之下走了。」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以后南阳要是有人作乱,他第一个被卖。」
「读书多了,又娶了个士女,以为自己也是士人了,哈哈。孙大眼,我儿子以后娶你女儿,如何?」
「你儿子身板太弱,不行。」
众人又笑。
社会风气的改变,真的那幺容易吗?其实很难。
邵勋带的头两批学生(东海人、太原人),如今都有家有室,地位不低,但他们融入士人主导的社会圈子了吗?未必。
就连刘裕这种猛人,当了皇帝后,都还有人耻笑他的寒门出身。
桓氏一旦从事役门兵家子职业,风评立刻变差。
是,你位高权重、家财万贯,作为士人的我不得不依附你、讨好你,甚至把女儿嫁给你,但并不妨碍我暗地里鄙视你出身差。
「好了,少说两句。」邵勋摆了摆手,说道。
众人纷纷噤声。
「多大点事,像个妇人一样到处说。」邵勋扫了一圈,笑骂道:「文武殊途,有些事没有办法。」
「邵师,什幺时候有办法?」金正借着酒劲,问道。
「慢慢来,不着急。」邵勋端起酒杯,道:「满饮此杯。」
众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气氛又活络了起来。
在场的都是武人,但除了少数几个脑子里都塞满了肌肉的莽汉外,绝大多数还是有点想法的,毕竟十几年前邵勋就教他们认字了。
「金三,伱方才问什幺时候有办法,这个问题好。」邵勋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