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地说道:“殿下,北海虽大,苍天固广,也只能能容得一鯤,一鹏。鯤幼时遨游在海,鹏振翅於天,自无阻碍。可待其成年化形,两鹏共翔於天,便只有天各一方,永不相见了。”
此言一出,司马乂面色大变,他霍然起身,一手握住腰间佩剑,两眼死死盯著刘羡。
话说到这一步,刘羡的故事用意很明確了:他將司马乂比作鯤,將自己比作鹏,两人以前的同盟关係,便是鯤遨於海,鹏翔於天,因此纵横无敌,牢不可摧。但如今最要紧的危机已经解除,司马乂也不復过往,同样成为翱翔九天的大鹏,那两人便不能相容了。要么互相残杀,要么就只有一方离开,结束这段同盟关係。
可政治上的事情,怎可能说分手就分手?尤其是战爭时节,人与人之间,要么是朋友,要么是敌人。在司马乂耳中,这句话无异於刘羡承认自己並非晋室纯臣。分道扬鑣以后,下一次再见,又將是什么身份?
因此,司马乂没有绝食,可他的嗓音却变得比刘羡还要沙哑,沉默良久后,他似是自言自语似地说道:“两鹏不能相容吗……”
刘羡目光坦然地予以回应,他逼司马乂过来的目的,无非就是要有一个两人独处的机会罢了。司马乂有些话不敢说,但对於刘羡来说,这却是轻而易举,因为他问心无愧。这十四年来,没人比他更对得起司马氏的江山社稷。司马乂救过他的命,他也救过司马乂数次性命,若是以命换命,以血还血,这份情义也理应还够了。
司马乂对此也心知肚明。晋室內乱,司马氏宗室之间迭相残害,使得四海纷爭不断。而刘羡身为汉室之后,却和他相互扶持至今,这反而是不可思议的。刘羡想要离开,不仅自己无法指责他,即使放在千秋万代之后,也没人能够指责刘羡。
可这並不代表司马乂能够接受。即使他心里有了这个准备,真听到这句话时,他还是无法接受:他过去以为至公至诚的那个人,竟然真的有自己的私心。
司马乂沉默著走到窗边,支起窗户,看见窗外院子里的积雪,而天空中慢慢悠悠又开始撒起了霰雪。几乎没有风,但仍能感觉到丝丝冷气从窗外飘过来,令司马乂心头髮冷。
一直立到他手脚麻木,司马乂才又转过身来,问道:“那这只鯤鹏,將飞往何处去?”
刘羡勉力坐起身来,说道:“去西边的崑崙山,那边凶兽横行,祸乱不断,正需要有人去应对。”
刘羡已经想好了,他打算带著索靖等人返回河东,先在关中平定河间王与张方,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