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正好戳中襄阳王的痒处,他没什么城府,挽起袖子便抱怨道:“唉,叔父,今日的朝议真是丧气,大家都在议论,要不要与河间王议和呢!”
“谈和?”刘羡闻言,不禁吃了一惊,连忙出声追问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这还要从洛阳之战谈起。
张方虽然接战不利,仓皇撤退,但在临走前,却做了一件极为缺德的事情。他竟然当著洛阳禁军的面,一把火烧了太仓。太仓中囤积著洛阳近乎一半的粮秣,时值冬日,天乾物燥,顿时烧得不可收拾。禁军等人勉力抢救,也不过救了十余万斛出来。
对於七万禁军而言,这个数量实在不多,加上军中本身携带的粮秣,不过能支持三月之用。而如今刘羡將难民们解救回来,又是十几万张吃饭的嘴。可他们的储粮却为张方掠之一空,只能由朝廷来接管。这相当於说,洛阳眼下,即將陷入一场大粮荒。
在这种情况下,若要从许昌调粮过来救急,不仅时间仓促,而且时刻会受到张方的侵扰,极可能出现断粮的情况。因此,朝议之上,百官多认为,应该见好就收,早日与西军议和。但也有部分人认为,不如乘胜追战,一口气夺回宜阳与函谷关,將张方逼回关西,那司马顒自然也只能议和。
面对这种议论,长沙王没有表態。毕竟,无论是战是和,都要先安顿好难民们再说。因此,他並未当眾做出决议,而是向各官僚先分派了一些杂务,这次朝议便不了了之了。
司马范拍著膝盖道:“唉,我真是不明白,明明大获全胜,为何不能追亡逐北,一举將贼军消灭呢?哪怕伤亡重一些,我看也值得!”
这真是典型的少年意气,刘羡笑著教导道:“晏平,打仗不要想当然。士卒也是人,也需要休憩和放鬆。你若不能关怀士卒的话,士卒也是绝不会替你卖命的,谈何值得不值得呢?”
“叔父也同意议和?”
“暂时议和,確实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办法。”
於是刘羡又与司马范谈了一会儿话,叮嘱他说:“你有什么不懂的,以后可以来信问我。只要是我知道的,我都会传授给你。”
再从襄阳王府出来时,阴沉的天空再度飘起了细细的霰雪,马上就是十一月了,天气愈发的寒冷,再过一段时间,大河就该结冰了吧。这么想著,刘羡將斗笠重新戴在头上,一个人往军营內走。
可行走的路上,听著头顶呼啸而起的北风声,周围树木摇曳的噼噼啪啪,刘羡下意识地回想起从司马范处听来的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