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蒜薹是时菜,正当季,嫩生生,甜丝丝。
那甜是一种非常招惹人的甜,再浓一点,就过分馥郁,再淡一点,又太过轻微,它正正好卡在两者之间,又因宋妙时机恰好的焯水,断了那一股子蒜辛味,最大限度地保留住了脆嫩和甜。
裹着料汁的蒜薹之香又蛮狠又霸道,稍稍嚼两下,就霸占了你的嘴,浑似什么蛮将军,所到之处,尽要插旗做它的疆土。
等吞进肚子,从舌头到上颚,再到喉咙,上抵鼻腔,下至肠肚,混球将军挥舞着那一股浓香四处逡巡肆虐,大有“你不夸我香我就不走了有本事你撵我走啊你撵我我也不走”的架势。
不过这样的香,根本也撵不走。
吃完之后,嘴里全是回味,又有那一股椒辛香缩在背后,畏畏缩缩在嘴里、鼻腔里最后冒出个头来,跟你打个招呼“哎,还有我在这里呀!”
何七一筷子又一筷子,拿凉拌蒜薹丝拌粥,食欲开了又开,早忘了什么叫“没胃口”。
开食欲的不止有何七,还有对面的程二娘。
她不好意思乱夹菜,便只好冲着自己面前的鬼鸡下手。
那鸡皮是从没有见过的颜色,要不是听得宋妙解释过这鸡唤作乌鸡,外表通体灰黑,她当真要不敢下筷子。
但一进口,就吃得她精神一振。
又酸爽,又咸辣,偏偏还特别清新。
黎檬子的浓酸里还带着柑橘特有的香气,是果子的酸,虽然浓,却不刺,茱萸芥末籽的辣,大芫荽、香柳、荆芥、薄荷蒜粒等等切碎后拿石杵臼出来的异香,这一切都是为了衬托那乌鸡的味道。
鸡肉撕得小小一条,非常容易入味,本身是紧实的,鸡养得够久,肉就有嚼劲,久煮也不烂,也不柴。
冰水泡过,外皮非常弹爽,鸡肉则更紧致。
这鸡鸡味十足,嚼着嚼着,哪怕嘴里都是酸辣调味,鸡的甜味跟鲜味还是会从中钻出来,越吃越有。
这样的鸡,蒸着吃又是另一种吃头。
香菇党参红枣,蒸出来那汁水又鲜又甜,红枣党参的甜味都很温润,鸡肉也香,被宋妙剁成小小一块,久蒸,吃起来又有口感,又不至于咬不动。
两个小孩拿了勺子,你让我我让你地盛那甜甜的汤来喝,又你推我我推你地让对方吃鸡腿块。
而宋妙独爱瓠瓜酿肉。
瓠瓜也叫葫芦瓜,同样当季,清甜得很,切成一分厚的片,第一刀不切到底,第二刀才切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