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一枚吝啬娘子给的铜钱，他那心中滋味一下子就浓压过了淡，又热又烫，俨然水滚。
他忍不住把方才那「有一点」三个字翻来覆去，品了又品，眼见马儿已经跑过头了半条街，竟是没有去勒，只由它随性而行。
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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酸枣巷尾，宋妙把大门关了，落了闩，又抵了门棍。
刚收拾好，她就听得后头隐隐脚步声由远而近，转头一看，笑着叫了一声「二娘子」，复又上前几步，取了算纸，同程二娘说过几句明日采买事项。
一时说完，程二娘忙帮着收拾桌面，少不得洗笔收墨什幺的，见得那竹筒，问道：「娘子，这是什幺？可要一并收了？」
宋妙道：「你来得正好，方才陈、曹二位夫子进店坐了会，韩公子也来了，送了这一竹筒羊乳，我看能分好几碗，你热一热，一会我们分着喝了，可以补气血。」
程二娘答应了一声，笑道：「我白长这样大，今次还是头一回喝羊乳，前次头一回尝到牛乳味道，也是在咱们食肆——净托娘子福气了！」
说着她又问做法。
宋妙便道：「羊乳比牛乳味腥许多，你拿小火来热，拍一块姜进去，慢慢煮就是。」
两人又说几句话，宋妙方才进后院。
等她收拾妥当，程二娘早端着煮好的热羊乳进来了。
宋妙取了一碗进房，慢慢去喝。
比起牛奶，羊乳更顺滑，细腻，和姜煮过，腥味已经去了七七八八，喝在嘴里，像绸缎划过喉咙，奶味很是浓郁。
她喝完，收了碗，洗漱妥当，终于躺在了床上。
虽然漱过口，刚刚那一股子醇厚的羊乳味，犹在嘴边。
人生实在是难以预料。
在平阳山上时候，徐姑姑说小儿要多吃荤腥，还要多喝奶，不然长不大，长不高，因嫌山上的羊奶味道腥，特地催着溪明哥下山买了好些羊。
羊儿养大后，宋妙每天早晚一碗羊乳，几乎雷打不动，果然被养得健健康康的。
眼下来了此处，她睁眼就是一身债，又常常遇得大行小事，根本没有心思去顾及这样麻烦习惯。
谁知道，兜兜转转，哪怕换了一个地方，同样是晚上，依旧会有一碗羊乳摆在自己面前。
也不知是那羊乳真的有用，还是什幺旁的缘故，宋妙躺下去不久就睡着了。
次日一早起来，食肆里头一应按部就班，出摊的出摊，送餐的送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