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
那日他斩杀祝氏后,何五妈咬舌殉主,薛长丰因山月“替罪羊”三字气急败坏,想尽办法先发制人。
场面十分混乱。
他留下落风武力控制局面,独自折身至庆寿行宫道明因果,圣人特遣锦卫至官驿,才有了当场撞破薛长丰杀妻的大戏,有锦卫在场、圣人背书,才无人怀疑祝氏的真实死因,顶多背后议论是他故意布局,借刀杀人,以此弑父。
议论归议论,没有证据,谁也不能舞到正主面前来。
同时,薛枭也不可避免地在山月面前,暴露了他与圣人的亲信程度——无论圣人是何目的,竟愿意为他的家中丑事背书遮掩,此间关系之近、信任之笃,绝非寻常臣工可及。但在天下百姓、朝廷群臣看来,他不过是圣人为打扫污垢随意选择的一条疯狗罢了,随时可弃,并无几分君臣真心。
他不介意告诉山月其中真相。
但山月始终没有问。
故而,他便是想说,也无从开口。
山月思索着点头:“圣人想以薛长丰作饵,诱出大鱼?”
“‘青凤’始终行事隐秘,我将此组织告知圣人,圣人只觉匪夷所思,一时间竟事事自危,不知该信谁、不信谁。”
薛枭声音低沉:“宗室关系错综复杂,我不应、亦不敢擅言。”
他自然知道靖安大长公主在“青凤”中扮演的重要角色,却不能直白告诉皇帝。
他目前凭证全无,仅靠口述,谁会信?
更何况,靖安大长公主一脉在皇帝登基时曾立过功!
江南沉疴已久,欲去之,必要有刮骨疗毒之勇、削铁如泥之刃、天时地利之势,在此之前,须有,师出有名之兆!
祝氏已死,薛长丰若能拖着条烂命,为他们榨多一些意外之喜,也划算了。
故而,对薛长丰,是杀不得,亦放不得,更不能轻易让人接触。
这样权衡下来,对薛长丰的审讯,便陷入了僵局。
山月突然想起什么,抽身进了内室,将一本泛黄的牛皮无字手札递给薛枭:“.翻到去年十二月那页!”
每一页,只有最上方的年月是可见的。
年月下方,尽是空白。
山月张口的话,与薛枭接下来的举动,瞬时重合。
“将那页纸放在火上烤,字便会显——”
山月刚开口,薛枭便已展开那页手札,轻手轻脚地将纸张小心翼翼放在火焰外烘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