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一把丢掷在地上!
「命——?命是什幺东西!?」
山月头高高昂起。
靖安紧紧盯住山月,猛地陷入急喘,喉头腥甜的血气一股股往上涌,压不住,也咽不回。急喘之后,便是撕心裂肺的剧咳,直咳得她满面涨红,青筋暴起,她猛地俯身,一口暗红的血直接喷在华裳上,那浓重的铁锈味瞬间在口中漫开,带着五脏六腑被灼烧后的余烬。
「寒贵之争,已有数代数朝!」
吐出胸腔淤血的靖安,好似甩掉了许多累赘与杂气,迎来久违的清爽,目光灼灼、言辞激烈:「国之栋梁,当取累世门第!此举,并非轻视寒门!实因诗礼传家、百年积淀,其子弟自幼耳濡目染,见识、格局、人脉,皆非骤贵者可比,便如那参天古木,根深方能叶茂,可为朝堂之定海神针!由他们把持大政,方能持重守成,不使国策流于轻浮,确保江山永固,社稷长安啊!」
「就像驸马!就像驸马!」
「太祖打压,驸马出身江南旧士族,科举路寸步难行,便是他活该吗!?他有能力,有才智,有胸襟,却无处施展!凭什幺!凭什幺!凭什幺!」
山月平静地看她,一动不动。
靖安猛喘几口气,脑中无比清明。
她知,这是回光返照。
既上天慈悲,再次为她赐下时间,她就应好好运用。
她一生被眷顾,从未吃苦过。她出生便是元后嫡女,亲兄顺利即位,初婚便合配倾心挚爱,之后一帆风顺,成为大魏近百年权力最隆的公主。
最鼎盛时期,内阁七人,有五人是她的门生,昭德帝用不了的权臣,在她长公主府门口为早日入府,愿与门房相交;永平帝即位后,最初三年,所有奏折上盖的皆是她的章印。
更不要提她一手提携起来的「青凤」,将多少个家道中落、濒临绝族的士族挽救于危难之中?将多少个因太祖打压,无缘官场的世家子亲手捧进麟德堂?
她一辈子够恢弘了,便是记入史册之中,无论优名还是劣迹,她总不至于泯没在历史长河之中!
她没什幺好遗憾的。
唯一看走眼的就是这贺山月!
她早已忘记福寿山的插曲,一向以为不过是小小孩童的无心之失,从未细查过!
她之前查贺山月,总是在苏州府山塘街戛然而止!
若非贺卿书的死与薛南府关联上,她又怎幺会绕过山塘街,从松江府河头村重头再查?!从而查出这贺山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