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玉郎身形向后一靠,俊雅秀丽的面容如一炷佛前燃着的香,清冽、笔直,周身缭绕着一段与尘世无关的孤山云雾。
他向来是京师城里最漂亮、最矜贵、最规整的儿郎。
只可惜他长得太好,反倒叫人忘记了他的头脑、他的城府、他心狠手辣的阴戾。
「袁大人当然明白我的意思。」崔玉郎始终谦和噙笑:「您死谏,您的那份解药,便可顺理成章地递承给悠哥不是?」
袁文英瞪大双目:「你说什幺?悠哥儿?悠哥儿几时服过『牵机引』,他连举人都未考取,殿下怎会给他喂服——等等.等等!昨日夜里,昨日夜里是你同悠哥儿吃的酒!你,你——」
崔玉郎颔首谦恭:「吃酒吃麻木了,旁人劝什幺,他便会喝什幺。」
袁文英胸腔的绞痛愈甚,急促的气喘快要将他逼得窒息!
犬子再无用,也是儿子啊!
做老子的,势必是要救儿子的呀!
袁文英捂住胸口,久久不曾言。
「袁大人好好想想,事急从权,非常时当行非常事,岳母大人是女中豪杰,向来讲义气、求体面——您看看——」
崔玉郎再次摊开手,语声谦卑中带着志得意满地笃定:「您看看她把事儿办成了什幺样儿?咱们如既在低谷,只能不择手段,袁大人,您若死谏,当值一树丰碑。」
袁文英如何回府的,他有些记不清了,记忆唯一清晰的是沁湿的裤腿,迎着寒风死贴在皮肉上。
翌日便为大朝朝会,而转机恰在第二日清晨,意料之外地降临。
「——老爷——老爷!」
天不亮,袁府内院的门被推开,袁家管事步疾飞奔,手里攥着一摞纸跑跪至面色煞白的袁文英跟前:「城内.城内昨夜,昨夜下了一场大雪!」
袁文英无言:所以呢?
又不是六月飞雪,这隆冬时节,下再大的雪,不都应当吗?
「不,不是雪!不是雪!」管事朗声道:「是纸片子!像雪一样的纸片子!上头是药方!擡头写得明明白白的,是『牵机毒药』的解药方子!京城每处药铺门口都撒了十来张,白花花的,就跟下了场大雪没区分!」
袁文英瞬时口干。
不可能吧?
怎幺可能瞌睡来了,枕头也来了?!
袁文英一把抢过管事手中的纸片子。
他不懂药理,但他仍旧如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飞快地一目十行,目光定格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