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苏给受害者银子,用以脱罪。
山月这短短两句话,倒叫周芳娘红了眼。
这世道难与易,她都算看过了。
如今隐约咂摸出味:祝氏的死,常家、靖安和傅明姜的下场,约莫都是这位年轻的贺姑娘加上薛枭的手笔。
本该恨的,恨这丫头搅乱了她富贵人生。
可她偏偏恨不起来,富贵归富贵,被揍归被揍,常家落魄了,燕窝鱼翅少吃两碗,但至少,她不需警惕半夜被推开的门、醉醺醺的拳头和侵犯。
周芳娘迟疑顿一顿,片刻后才倾身试探:「.傅明姜之子,是你救的?」
山月摇头:「重点不是傅明姜,重点在于,那只是一个孩子。」
一个眼睛都还未睁开的婴儿。
山月把甜水碗放下,垂下眸,并不再开口:正如先前所想,她与崔玉郎就算底色相近,境况却大不相同。薛枭就是她的锚,时刻帮她校准航向——如若她的复仇里,掺杂了一条无辜婴童的命,那她与靖安、崔玉郎一行有什幺区分?
她当然不能将婴儿,牵扯进这番血债里。
首先她需算到崔玉郎不会立刻杀死傅明姜,京师第一公子绝不会让自己陷入过河拆桥的恶名。
将傅明姜放在一边,引诱她亲手杀掉刚产生的亲子,崔玉郎便可借此上报朝廷,亲母杀子,傅明姜就算不死,也会盖上「疯癫」的名号,一举除掉傅明姜和那讨厌的奸生子,这是对崔玉郎而言,最划算的解法。
只要崔玉郎不立刻要了这对母子的命,她就有办法搅乱这一池子的水,给李木生救子的机会——比如,暗中推波助澜,帮助秋氏蛰伏在京师,寻找机会进入武定侯府。
当初薛枭问她,为何不确定柳薄珠生父母会立时回乡?(详见二百七十章,引儿)
其实山月确定。
她确定柳薄珠的生父柳合平,必定急促返乡,为保命逃避这是非之地;她迟疑的是,柳薄珠的母亲秋氏是否会留下为女复仇。
父亲多半是精明与薄情的,看重自己胜过子嗣。
而世间的母亲,则大抵是荒唐与深情的。
山月指尖轻轻一推,将甜水盅推远,眼眸缓慢地眨了眨:她算得了人心,但算不清,母爱究竟能做到什幺程度。
就像她的母亲,在大火中,救了她一条命,堪比神明。
山月微微摆头,将满脑的算计抛开,擡眸只道:「孩子给你,你便好好养他罢,靖安大长公主虽不算个好人,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