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有所指,「林家之事,牵连甚,个中或有误会。槐树村一案,自有朝廷法度与玄门章程处置,少侠奔波劳苦,不若暂歇?」
「两家愿做些补偿,以全江南士绅体面,共御太湖妖氛。」
李衍端坐未动,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冰冷的酒杯边缘。
他看着琉璃盏,眼前觥筹交错,耳畔软语温言,但脑中闪过的却是槐树村祠堂地道里堆积如山的「人茧」,是周大勇妻儿僵硬麻木的面孔,是船夫诉说的织户重税之苦。
江南百姓在水深火热中挣扎,而始作俑者或帮凶,却在此奢靡殿堂内轻描淡写地谈着「体面」与「补偿」。
心中一股邪火难消,岂会答应。
他缓缓擡眼,面带微笑,扫过金陵干与两位家主:「王爷美意,李某心领。但这种事自有朝廷法度,在下不过一江湖浪荡子,可没这能耐。」
厅内气氛骤然凝固。
丝竹声不知何时停了,伶人惶惶退下。
陆三爷脸上笑容僵住,谢五爷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金陵王脸上的和煦也淡了下去,闪过一丝尴尬与更深的不耐,他挥了挥手:「少侠言重了,明人不说暗话——「
李衍却截断他,目光直视这位看似尊贵的王爷,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李某倒有一问,王爷身份尊贵,超然物外,何以甘愿为两家之事,亲自出面说和?」
这也是他疑惑的点。
金陵位置特殊,有诸多忌讳,历代金陵王都活的小心谨慎,生怕被朝廷言官抓到把柄,这位王爷怎敢掺和这烂摊子?
金陵王闻言,喉头滚动,欲言又止,但最终只是含糊道:「本王本王亦是顾全大局,维系江南安宁——」
李衍敏锐捕捉到,对方眼中的慌乱与无奈。
显然不想,或者说不能深谈其中缘由。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瞬间,一股熟悉的气味让李衍瞬间警觉那是混杂着地道土腥、
绝望汗味以及怨恨的味道。
他眼睛微眯,视线锁定一名端着盘子低头趋步的小厮。
那小厮步伐看似恭谨,身体却绷紧如弓,眼神透过低垂的额发,死死钉在谢五爷身上c
是槐树村的周校尉!
李衍立刻想起了此人,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这个男人被害的家破人亡,他又岂会阻止其复仇。
天下少不了蝇营狗苟,同样少不了匹夫一怒。
就在他接近主桌,即将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