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条规矩里都藏着莫大的权力。」
她又用拂尘指着供案上的贡果,笑道:「便是这些贡果,林檎、甘蕉、橘柑、葡萄、桃子,撤贡后给谁吃、不给谁吃,都有讲究。只要你愿意听我的,这都是你的权力。」
白鲤轻声道:「我做不到。」
玄真慢慢收了笑容:「郡主,如今看守宫禁的是解烦卫,不是密谍司。内廷业已分权,解烦卫归吴秀,密谍司归内相。如今刚分权还好,大家还有面上的体面。等时日久了,解烦卫上上下下都成了吴秀的人,皎兔这密谍司的生肖想要再畅通无阻,断无可能。」
玄真慢条斯理的继续说道:「我来这景阳宫三十余年,进来又出去之人屈指可数。郡主,你我还要在此相伴数十年,何必非要分个敌我?」
白鲤沉默许久,最终擡头看向面前伟岸的三清道祖像:「真人,我没有要与谁为敌,只是父亲从小教我『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还教我『明辨是非,知人识事』。我有时候也在想,都到这种地方了还做什幺好人,好人哪有好报?可我虽不想再当个好人,却也不想做个十足的恶人,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就好。」
「只怕还轮不到你来对我说『井水不犯河水』,」玄真攥紧了拂尘:「郡主,也许你觉得有皎兔当靠山就能有所依仗,但你还不懂这世间道理,有时候杀人未必要用刀,杀人也未必会见血……无妨,我且再等等看,也许过几日你会回心转意。」
说罢,她转身朝偏殿深处走去,偏殿的大门在她身后轰然合拢。
……
……
白鲤回到后殿。
她光脚站在门槛外看着殿内,玄素正被几名道姑按着脑袋,硬生生按进恭桶里。
殿里没点蜡烛,只有天上的月光照在门前青砖上。
后殿的门槛像是一道墙,又像是一张血盆大口里的牙齿,里面是晦暗,外面是月光。
道姑们见她回来,只随意瞥了一眼便继续对玄素凶狠道:「玄素,你也有今天!你记不记得去年冬天,你让我站在雪地里背道经?」
另一人愤怒道:「你记不记得,你让我从泔桶里捡馒头吃?」
还有一人愤怒到:「你记不记得,你让我每日给你洗脚?」
那些习惯沉默的道姑们,终于不再沉默了。
白鲤站在门槛外,沉默许久,终于擡脚跨了进去。她一言不发的爬上通铺,靠墙坐着。
朱灵韵凑到她身边,兴致勃勃道:「姐,解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