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转阴森:“最邪门的是去年上元节,这厮在阵前架起三十六口油锅,把我朝俘虏分批烹炸。您道他为何计数?原来是要凑足三百六十之数,说要炼什血肉金丹! ”
就在此时,说书先生长叹一声,话锋一转:“可就是这般魔头,如今被我朝文圣王道圣捉回来,却又要被人拱手送回景朝……诸位可知此乃何人所为?正是当朝阁臣、吏部尚书张拙!此人往日卖官鬻爵徐阁老病重,他却在徐府中代批票拟,如今他收了景朝贿赂……”
陈迹心中一凛。
他转头看见张夏捏紧了茶杯,几乎要将茶杯捏碎。
陈迹终于知道为何有人要大肆宣扬“怯战求和”之事了,对方不是冲着他来的,而是冲着张拙来的!徐阁老抱病,连仁寿宫都去不得。
按理说内阁首辅之位早该换人了,可宁帝觉得张拙最趁手,张拙自己却不够资历,无法服众。于是宁帝只能暂且留着徐阁老的位置,让张拙代批票拟,以阁臣之名,行首辅之权。
可是,没人希望内阁一直如此,有人要煽动民意,接下来只怕会有数不清的奏疏飞进京城,弹劾张拙。连新政也要停滞。
张夏轻声道:“阁老们的反击来了。先前阁老们被按着头推行新政,隐忍许久按兵不动,终究还是被他们抓到了机会。 ”
“正统”二字重若泰山,没人会与宁帝当面对着干,所以不管阁老们权势如何滔天,在紫禁城,皇帝不赐绣墩,就只得跪着说话。
但出了那座紫禁城,世道如何,可就不一定了。
陈迹看向张夏:“此次归还元城确实是张大人的主张,想来做这件事的人还有其他后手,势必要逼得张大人名声扫地才会善罢甘休。”
张夏沉默不语,她思来想去也不知如何扭转这洪水般的民意,似是个死局。
她低声道:“父亲曾与我说,他结发妻子病逝后,曾心灰意冷辞官回乡,想要消沉度日终此一生。可在南方见了百姓民不聊生之后,决定回京迎娶我娘,借徐家的势,行革新之事。所以我娘心一直怨他,怨他只是为了成事才成亲。我爹让我娘别怨他,这辈子他要做的事太多,欠我娘的下辈子一定还。”陈迹若有所思:“所以张大人为陛下敛财,背了卖官鬻爵的骂名,却把卖官的钱都送去了内帑,就是为了掌权。”
张夏点点头:“父亲说过,自古权势都离不开一个“钱'字,打仗要用银钱,赈灾要用银钱,修缮宫殿要用银钱,到处都要用银子,到处又都是窟窿。所以,谁能给陛下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