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玖忽然捏着那份文书面色一冷。「你竟然不许朕在自己的行在里说完话吗?!」
刘光世登时心中一惊,却又赶紧俯首不言。
「今夜你们的私心就不多说了,至于你们今夜的公心,无外乎是觉得刘太尉棋高一着,木已成舟,如今张太尉和他的兵马在淮北已成困局,而刘太尉和他的精锐却充斥行在。」言至此处,赵玖又不免冷笑起来。「所以为大局考量,不如弃了张太尉从刘太尉,或者干脆是忧惧一个伺候不好,人家刘太尉便要来一次陈桥故事,你们也都成了柴氏遗臣……」
「臣委实惶恐!」刘光世听到这里,再也忍耐不住,便连连叩首不及。「陛下说他们受臣父子恩,可臣父子却是世受皇恩!臣此番……」
「你若是再敢打断朕说话,朕就当你是想要占这张烂椅子了!」赵玖与刘光世几乎是同时出言。「想说话,就先拎刀上来把朕撵下去!」
而这一次,刘太尉彻底失声伏地。
「汪枢相一言不发,王太尉含污纳垢,朕的禁卫偷偷拽朕的衣服,让朕不要此时发作,吕相公与张中丞屡屡给朕使眼色,劝朕稍缓……大家的公心朕都懂,不就是怕逼急了,人家刘太尉一旦反了,今日这八公山就变成了大宋亡国之处了吗?」赵玖到底是把这番话给说完了。「这个心思,今日帷帐中的大家明明都心知肚明,为何要遮遮掩掩?」
话音既落,远处帷帐边缘忽然又一声甲叶声响,却是让所有人紧张到了极致。诡异的沉默之中,风声火光交汇,几乎所有人都想说话,但所有人又都没有那个勇气开口,便是刘光世几次惶急擡头,却也几次都不敢开口。
「王卿!刚才是你吗?」
打破沉默的还是心中微动的赵玖。
「不是臣!」王渊狼狈回应。
「不是喊你。」赵玖忽然提高了音量。「立在帷帐边上的王德王夜叉!听得到吗?朕唤你呢!」
满脸胡子,形状真似个夜叉的王德愕然一时,却还是匆匆向前,来到篝火旁准备俯首行礼。
「上前来!」赵玖招手不及。「不要行礼,朕有事问你。」
王德愈发茫然,但还是老老实实绕过了地上两位太尉,来到了赵玖身侧,并再度俯首。
「认得朕吗?」赵玖就在位中转向王德,并以手指向了自己的鼻尖。
「认得!」王德茫然做答。「臣在河北、南京都见过官家的。」
「不是这意思……」赵玖释然失笑。「朕是问你,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