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借人家钱荒唐,还是觉得这群贵人居然借钱给官家充军费荒唐?」
「都有。」邵云恳切而对。
「我倒是觉得都不荒唐。」李彦仙坦诚笑对。「官家虽年轻,行事也有些轻佻,但抗金之意却是坚定决然的,平素里也颇有卧薪尝胆之态,为了筹军费,宫中几乎停了进项……我几次出入宫禁,看的清楚,情知是做不得假……而如今东京渐渐有起色,富贵人家带着钱回来,他如何拉不下脸来去借贷?」
「官家确是好官家。」听到这里,邵云扶刀一声感慨。「俺常常想,官家跟太尉其实挺像的……」
「这是什幺话?」李彦仙难得愕然:「且不说君臣之间如何能擅做比较,便是不说这些虚的,官家与我,年纪、经历、习性皆不相同……」
「俺不是那个意思。」邵云当即认真解释。「只是觉得太尉和官家一般,非但抗金的事情从不含糊,对下属也都是极好的……河阴结义后,官家许了统制官札子直接送入宫内,俺和大哥(绍隆)一起商量着,便是写不得几个字,也该给官家每月请个安,结果官家每次回复都极细致,问俺军中可缺钱,缺军械?士卒家眷可有安顿地方?俺家里人如何?几个孩子可曾嫁娶?不管公私,有没有啥发愁的事?这些都跟太尉你平时一般无二。」
李彦仙微微颔首,却又再笑:「既然你晓得官家是个好官家,如何却又觉得他去借钱有些荒唐呢?」
「因为俺素来把官家跟太尉想的极像,而俺也知道,若是太尉这里,却是宁可饿死也不愿意去找那些大官贵人借钱的,因为太尉是个傲上的人,越是官大的贵人越要甩脸子……」
「……」
李彦仙既然沉默,邵云也只当自己说错了话,一时不敢多言,故此,城楼上一时寂静,只有些许南面微风鼓动,外加脚下嘈杂如故。
而过了片刻,这位节度使方才再三失笑:「说不得是你邵统制眼睛更毒些……我与官家还真有些相像,只是那些贵人对我来讲是贵人,在官家眼里却只是闲人,所以官家这才满不在乎,随意去借。」
邵云一时并未听明白,只是点头而已。
而李彦仙也继续感慨起来:「至于说那些贵人如何肯为国家效力,其实也还是在官家,因为官家毕竟是官家,下面人都要盯着他的……官家要抗金,下面人便不是想抗金,慢慢的也要去抗金;官家重军事,下面的人看不起军官士卒,慢慢也要看的起军官士卒……此番出钱,也是情理之中。」
邵云更是点头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