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问你,为何不能兼行道德与功利?」吕本中硬着头皮相对。「听你这番起调门,莫非道德与功利难道是相冲的吗?」
李侗本是成名大儒,当然有言语辩解,实际上他既然开了这个口就是要说话的,然而,未待他开口,忽然有人在下方冷笑:
「国家沦丧,二圣北狩,束手空谈性理,于国于民到底有何用处?」
李侗面色发黑,再回头去看,却一时寻不到出声之人,只能扭头再对吕本中:「吕先生,这也是你的意思吗?」
吕本中这些日子早就知道赵官家的那些大略心思,且早就上了贼船,心中也有思量,便当即一咬牙,主动冷笑相对:「这位虽有些言语过了些,但终究有些道理……延平先生我问你,四载前国家几乎有亡国之危,而官家能够兴复旧都,难道是靠你们在后面整日枯论性理所致?依我说,咱们做学问的,正该推王霸兼行,义利并用,好为官家求得三代以及汉祖唐宗一般的事业!」
「这话如何说起?」李侗彻底色变。「汉祖唐宗焉能与三代相提并论?霸道又如何能与王道相提并论?」
「如何不能相提并论?」吕本中是真有些不解了。「须知道,三代与汉祖唐宗皆是义利并用,只是三代圣君是圣人,能耐卓绝,所行皆合了天理,所以儒生们说他们是王道;而汉祖唐宗毕竟是有些能耐不足,所行未必皆合了天理,期间多少有些不对的地方,所以儒生们又指着他们的成就说这是霸道……而王道霸道,其实都挺不错,都是人皇辛苦尽心于义利后成就的好东西、好功业。」
「此言荒谬至极!」李侗面色发黑,拳头都攥了起来,只是强忍着对方说完,便当面呵斥。「三代之治,正是顺天理而成王道之业,何时用过功利之心,霸道之举?而汉祖唐宗的规模,又何曾有过有过顺天理之事?汉祖唐宗都是私心,皆是求功利……」
吕本中闻言蹙眉,刚要再对,却闻得身后那位又在询问:「他这是说王道与霸道是对立的?功利与义理也是彻底的对立的意思?取了一个便不能取另一个?」
吕本中只能应声:「是。」
「而且他的意思是,这历史是自上而下,一代代往下沉的?汉祖唐宗甚至没资格跟三代相提并论?双方根本就不是一个物种?」
「臣不知道物种是什幺,但大约是那个意思。」吕本中再度束手应声,早已经引得殿前诸多人惊疑起来。
「算了,走了。」
赵玖听到这里,只觉彻底无趣,便摇头不止,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