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薛元礼心中暗叫不好,却还是颤颤巍巍站起身来,以尽职责。「这河水清浊,关我们大白高国什幺事?」
「当然关你们的事!」赵玖肃然以对。「水之清浊,俱在其中泥沙,泥沙入河多少,全看河流流域中植被的丰茂……植被丰茂,便能留存沙土,使沙土不入水,上游沙土不入水,那河水自然清,反之,河水自然混浊……现在泾河这般浑浊,根本缘故就是你们西夏人在上游大兴土木,开垦去荒,以至于水土流失入河。」
这话听起来好像还有点道理的样子……众人一时恍惚。
而赵官家也继续在说他的歪理:「而水浑浊的害处呢,人尽皆知,水中泥沙多,淤积就多,淤积一多,河床擡起,便容易发洪灾……」
「陛下!」薛元礼终于忍无可忍了。「唐时杜甫便有诗,『泾浊渭清何当分』……这泾河浑浊是自古以来的事情,那时候还没我们大白高国呢,如何便要算到我们头上?」
「唐时的泾河一定没现在混!」赵玖一口咬定。「朕也不光是说泾河,你们西夏人最大罪过其实是黄河!」
「黄……?」
「黄河上游被你们把控,而黄河水正是从西夏立国之后愈发浑浊的,下游屡次遭灾,全是你们在上游开垦土地,兴建城市所致!」
「陛下!」薛元礼简直有些悲愤了。
「仔细想想,便是大唐没落,怕也跟李元昊族上彼时在河套立足,然后大兴土木有关。」赵玖愈发感慨。「正是你们祖上大兴土木,使得关中缺粮,而若不是关中缺粮,大唐如何会衰弱?之前胡卿(胡寅)与赵卿(赵开)对朕说,自从大观年间郑白渠大规模整修后,关中其实便不再过于乏粮……但依着朕看,这种水利工程只是治标不治本,若不能殄灭西夏,恢复上游水土,关中百姓终究没有好日子过,黄河下游也会一再泛滥!」
听到殄灭二字,薛元礼彻底对保持和平丧失了信心,也终于知道这次被叫来是个什幺意思了,却是干脆在席中拂袖:
「陛下!你此言与指鹿为马何异?!水清水浊,居然怪我大白高国?!」
「大胆!」
「荒悖!」
「贼子!」
对面武将席间,瞬间站起许多人来。
「朕字字发自肺腑!」赵玖一面示意自家武将莫要作态,一面却也是面不红心不跳,状若坦然,好像真的发自肺腑一般。「至于薛卿跟你家国主一般才疏学浅,不识得真理正义,朕也懒得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