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早归来。
年老的仁保忠,文弱的范宗尹、吕本中都还在骑马赶回东京过年的路上呢。
「堂堂首相家长公子,也来这种地方吃羊肉吗?」晁公武不由感慨。
「这算什幺?」
对面一直低头喝汤的老大哥、领着邸报事宜的胡铨擡头来,从容相对。「不光是首相公子,据说赵相公也经常来蔡河上喝羊汤,官家也为此专门叫过此处的外卖……赵相公是公认的朝中私德第一,不修私产,不做私交,再加上举家自河东逃来,连祖上地产都无一亩,仅靠俸禄赏赐过活,简朴之下来此处打牙祭也是寻常。」
「何止如此?」虞允文也随口笑道。「便是赵大公子迄今没讨到浑家,据说也是被自家父亲连累……」
「这话如何说?」晁公武好奇追问。「宰相家的公子反而愁婚姻?」
「能如何说?还不是因为赵相公为首相,所以赵大公子便不好轻易试笔去参加会考与殿试,以免落得嫌疑。而既然不去试笔,便不好从太学中出去。不从太学中出去,又没有功名,便不好定婚姻……」对面的胡铨随口解释道。
「这倒是……」晁公武一时哑然。
「不过,便是如此,人家也是首相长公子,不信你去问问下面这些太学生,他们是愿意随赵公子来蔡河南边喝羊汤、吃旋羊皮呢,还是愿意随小吴国舅去国丈家中喝蓝桥风月?」胡铨继续笑问。
答案不言自明,但晁公武闻言依旧只是颔首,而且言语依旧谨慎:「如今正是君明相贤。」
这话引得在座之人纷纷颔首,对面的胡编修却反而摇头不语。
话说,胡铨摇头倒不是对赵鼎有什幺意见,他们虽然政见不合,但二人层次差距太大,还没到能对上的地步,况且赵鼎本人的才德还是公认的好,朝中无人不服气……他之所以摇头,只是感慨人各有志,物是人非罢了。
如今日在座的七八个同年,早非三四年前的太学生模样了。
彼时大家是同舍同学、是同科进士,便是立场不同、心思不同,都不耽误大家是朋友。而如今不过各自做了三年的差遣,相互之间从政治地位到政治立场,包括种种心态却都已经截然不同。
这其中,最明显的一个便是晁公武了,此人能耐是有的,学问更好,博闻强记是出了名的,毫无疑问是同届中比较出挑的一位,而且仕途也很正经,但却已经在政治立场上和其余几人渐渐陌路起来。
原因嘛,正是那句此一时彼一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