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也曾从军抵御突厥,在一次大战中丢了性命。是与我爹一起从军的同村人从战场上带回了我爹的刀,却……无法带回他老人家的尸体。我爹的坟墓,至今都只是一个衣冠冢。”
唐小童一边说着,一边抽噎取下腰间挂着的一把刀捧在手上。
那刀鞘上还有几道明显的砍痕,从那些砍痕上能看出持刀之人曾经经历过的惨烈厮杀。
唐小童的指甲深深掐进砍痕,“这把刀……是我父亲留下的唯一遗物。”
骆海的目光在触及刀鞘时骤然一凝。他认得出那是北关边军制式的雁翎刀,刀鞘末端刻着小小的“玄甲营”三个字。
“玄甲营”好像正是他刚到清水县当县令时,听说被全军覆没在阴山峡谷的那支精锐。
唐小童的声音打断了骆海的思绪:“家父的衣冠冢前,我立过誓要杀尽突厥。”
他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可那日在锦绣坊,玉伽公主为买一匹云纹锦,用生硬的官话与伙计比划……她笑起来时,眼睛仿佛犹如夜空中最亮的星星。”
“啪!”
骆海突然一巴掌拍在案几上,震得茶盏叮当作响。
“荒谬!”
他眉头紧皱。本来他挺喜欢眼前这个经商有道的年轻人,可现在看向唐小童的眼神却多了一丝厌恶。
他指着唐小童,语气冰冷的呵斥:“本官真是看错了你。既然你知道你爹是死于突厥人之手。你应该比我们任何人都更加憎恨突厥。可你……可你为何你还要说与突厥互通有无?难道就因为你爱慕那个玉伽公主,你就可以忘记突厥铁骑的杀爹之仇?”
说到后面,骆海已是须发皆张,眼中痛心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唐小童,既然你的家就在北关,那你可还记得永安城外的焦土?可还记得你父亲离家时的无奈?你又怎对得起你父亲战死沙场的英灵?”
面对骆海连珠炮似的质问,唐小童默默的垂下了头。
他死死的咬着唇,手指摩挲着手腕上异常狰狞的疤痕,那道碗口大的伤疤在窗口投进的阳光下泛着暗红的光泽。
为了一个异族女人就忘记自己的杀父之仇,韩蕾也想痛斥唐小童几句,但她却没有说话。
因为与唐小童相处了几个月,以她对唐小童的了解,她觉得唐小童应该不是那种会被爱情冲昏头脑的人。
何况,与交战多年的敌人通商,这可不是小事。一个弄不好,就有通敌或资敌之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