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矫不知道自己是醒着还是睡着,因为他透过斗笠缝隙不时看到旁边的人影。
人影一时拿起信,一时放下,一时笑,又一时沉思。
然后人影又突然贴近了斗笠,手里晃动着一只草编的小兔子。
「阿矫,醒醒。」
卫矫透过缝隙看着贴近的人,面容越来越清晰。
眉眼细长,笑容如月柔和。
卫矫嘴唇蠕动。
娘。
「快看,我给你做的小兔子。」耳边声音轻柔,「喜不喜欢?这是陇西境内的草,跟别的地方可不一样。」
陇西,境内。
「是啊,阿矫,我们马上就要回家了。」
小兔子在眼前晃动。
「我们就要和你爹相见了。」
卫矫张张口,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发出声音,但耳边听到了略带稚气的声音。
「……为什幺要回去,他不要我们了……」
眼前的小兔子一晃移开,女子贴近,露出牙齿。
没有牙齿。
娘的牙齿掉光了。
有被打掉的,也有身体虚弱自己掉的。
透过斗笠的缝隙这张脸似乎变成了四五块。
「为了不能让他好过啊。」
要让他看着他抛下的妻和子活在他面前,要让他恶心。
死也要死的让他恶心。
从卫家大宅的门楼上跳下来。
摔成碎块,脑浆和血涂满卫家的大门。
卫矫视线陡然只余下红色白色……
斗笠猛地被掀开了。
耳边一声喊。
「狼来了。」
下一刻胳膊剧痛。
卫矫发出一声闷哼,眼前模糊散去,浮现女子笑嘻嘻的脸。
完整的,红润的,又有些灰扑扑的,露出细白的牙……
「你咬我?」卫矫慢慢吐出几个字,擡起自己的手臂。
裸露在外的手腕上有浅浅的牙印。
不是他咬的。
「狼来了要咬人啊。」莫筝笑说,「要不然吓不到你。」
说罢又挑眉。
「吓到了吧?脸都白了。」
卫矫嗤笑一声:「我是天生肤白。」
说着又停顿一下,看着手腕上的牙印。
「而且,狼也不会咬这里。」
狼,跟狗不一样,它们安静地围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