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的我,可真是强壮,年轻,而又野心勃勃啊。」他对自己同行者道。
「我们都有年轻,强壮,野心勃勃的时候,晚辈其实现在也是如此。」同行者如此回答。他是长着一张平平无奇的嘴脸,看着就像是个当了半辈子战场鬣狗的老佣兵。在银河范围内,这种人没一亿也至少八千(万)了。
「确实,虽然我们分属不同的种族,但燧火先生,老朽却能从您那里看到年轻时候的自己。」茅元祚的笑容似乎带着一丝对晚辈的期许:「可是,老朽体会过真正的绝望,却也知道,人所能创造的功业,其实是在出生的时候便已经决定了的。」
「真正的绝望?这倒不是晚辈吹嘴,也算是纵横星河二十年,有好几次距离死亡都只有一步子之遥了。」中年佣兵道。
「那并不是绝望,燧火先生,从来就不是。当你为了一个目标竭尽全力,为了一个梦想而献出一切,可但你真正地攀上山巅的时候,便会意识到,这座足以让你攀登一生的山巅,只不过是别人搭好的积木罢了。到了那个时候,绝望会像黑洞一样包裹着你,吞噬着你的生命、灵魂、梦想和意志。老朽之所以没有崩溃,便是因为我已经明白了这个道理。只要选择接受自己的无能和平庸,便能和精神达成平衡了。」
茅元祚发出了释然的笑容,就像是一位真的达观知命,准备拥抱最终的豁达老者。
可是,在燧火的灵视之中,那老迈的身躯之后,扭曲而茁壮的灵魂正在张牙舞爪,那绝不应该是属于人类的灵魂,更像是一个正在孕育中的虚兽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