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拍他肩膀,“领兵打仗胜败常事,方军门确实有冤屈。”
他一番话倒不是仅为宽慰方以智,更多是他的切身感受,流寇几番招抚复叛,只要是有些理智的人,都知道群贼只是缓兵之计,当时在襄阳时,无论文官武官中,都有人强烈要求寻机剿灭几个最强的贼营。
八贼和曹操是势力最大的两股,其中的老营都是积年惯匪,出生入死多年,历经残酷的淘汰才汇集起来的,其能力不仅仅在于作战,更在于精通对于各地道路地形,还有熟练控制和指挥厮养的组织体系。
一旦老营消失,流寇的破坏力将下降一个数量级。新的土寇完全不具备这样的组织形态,他们要进化成老营流寇,中间也会有一个断档,这个时段就是大明朝喘息的气口,可以恢复不断损耗的经济和军力。
最后出于维持抚局的鸵鸟心态,朝廷错失了这个机会,原本已经成为强弩之末的各营流寇得到了喘息之机,在一年多的招抚期间休养生息,成功拖延到了清军入边,大明的军力调动并被被消耗之后,中原群寇复炽,接替入边的清军继续消耗大明的国力。
流寇和清军一内一外,正一步步将北方掏空,崇祯十二年稍有恢复的中原地区再次糜烂,流寇声势大振更甚以往。
此时官军和流寇作战,又变成了流动中的追逐战,流寇老贼早已驾轻就熟,这个模式下交战,流寇败而不亡,方孔炤则早晚会有一败,而一败之后立刻逮拿下狱,相当于将两年来局势败坏的责任让方孔炤承担。
旁边的方其义听了庞雨的话,忍不住忿忿的道,“左良玉也在随州战败,只是罚俸降级仍管原伍,家父就要逮拿下狱,甚或性命不保,如此处事不公,以后谁还愿为朝廷办事。”
这毕竟是对朝廷的抱怨,庞雨抬头看看方其义没有接话。
方以智欲言又止,最后没有训斥方其义,只是轻声道,“总归父亲现在狱中,方某别无他途,今日来此,是因将军名震天下,在朝中说话也有份量,冒昧请求将军念在乡党情谊,能否将襄阳抚局个中实情奏明皇上,家父战败是实情,然则家父早就料定八贼必叛,并为此操劳谋划,有人为保抚局而庇护流贼,错失灭寇良机,家父有罪,但罪不至死。”
他说罢抬头看向庞雨,期待中带着一丝惶恐。
庞雨踌躇片刻道,“在下是个武官,并无直奏之权。”
方家兄弟脸上同时出现了失望的神色,庞雨停顿一下道,“安庆士林繁盛,还有没有更合适的人可以办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