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张四维在气头上,显然不能说这些话。
马自强也只能选择顺从:「确是委屈子维了。」
他装模作样地唉声叹气,附从张四维的情绪,而后不着痕迹地转移焦点:「这还是得怪中枢,怎幺能出尔反尔。」
「既然子维都代杨公掌内阁事了,如何另作他选。」
张四维怪皇帝都比怪自家人好,那不是破坏内部团结嘛。
张四维一听这话,当即冷静了下来.
脸上的恼怒霎时间收殓得一干二净。
他沉默了半晌,叹息吟道:「不涉长安道,焉知行路难。三门扼地轴,九折入云端。」
「水渡那弹楫,霜征但抱鞍。垂堂宁可冒,风举羡鹏翰。」
马自强听得入神。
下意识拊掌而笑,赞道:「好诗!」
这首诗,无论是引经据典,还是意向格调,都是上佳之作,可谓独抒神情,深造自得。
其中的艰辛坎坷,以及苦闷心情,跃然纸上。
显然是张四维近日仕途受挫,有感而发。
张四维摇了摇头,接上马自强方才的话:「陛下肩负天下,着眼九州,内阁之中谁进谁退,不是你我能置喙的。」
挫折使人成长。
在舅父入京后,张四维终于受到了人生中仅有的挫败。
从先前日讲时,当面对皇帝失礼,到如今哪怕在私下时,他也言行谨慎。
马自强仍在咀嚼张四维的诗,除了其中的失意,却也品出了其中坚定不移,要登临内阁的志向。
心中暗自摇头,有这份心,也难怪要冒着触怒皇帝的风险,将改制宗室之事挡回去了。
他斟酌一番,将话题拉回正途,不着痕迹提起今日礼部挡回去的议:「陛下圣心独断,自然不是我们应该置喙的。」
「不过……就怕有奸佞在朝,顺耳的话听习惯了,让陛下听不得谏言。」
「尤其今日宗室改制的事,未能如陛下的愿,恐怕难免有小人进谗言。」
马自强多少有些不满,毕竟这种事,一个不好就要得罪皇帝。
彼时他为了团结,附从了张四维,这时候自然要问个说法。
张四维对话里话外的意思,自然心领神会。
换做以往,他可能还会敷衍一二。
但如今,张四维却是从皇帝身上学到,对待党羽,该是何种态度。
他看向马自强,语气极为诚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