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亦不得尽展其用,此天为之,臣不得不受。」
「海内苍生之所属望,付之一空,惭愧在情,遗憾于心。」
「臣去则去矣。」
「伏望,圣天子锐精惕厉于上,二三阁部大臣相与寅恭图回于下,法道出治,格天配地。」
「绵凤历而奠鸿图,延国祚于天地久!」
「冬则必春,夜则必昼,天下回心而向道,尽在陛下一人!」
「臣拳拳之心,顿首再三。」
说罢,张四维再磕了三个响头。
砰砰直响。
朱翊钧看着拜倒在地,恭谨有礼的张四维,也不免感慨这位卖国贼的心性。
听听这话说的。
先是陈述理想,再是对父亲触犯国法的痛苦,进一则是遗憾于致仕,理想落空的悲戚。
最后更是话锋一转——我走就走了吧,只希望大明朝的繁荣如同凤凰般长久,由陛下奠定宏伟的蓝图,让国运天长地久。
这情感,这文采,谁听了能不动容?
多好的纯臣啊。
他听着都险些要忍不住承诺——只要届时张四维不翻案,便等他丁忧结束,再度复用了。
可惜,他开了天眼的,确是明白张四维的为人。
只能说,人生大起大落,才是分水岭。
王世贞死了父亲,被赶回家丁忧,就一副失了锐气的模样,颓态尽显。
而眼前的张四维,乍一眼,也是俯首帖耳,丧了心志。
但仔细对比,就能感受到其中的神华内敛,宛如一柄打磨过的利刃。
难怪历史上能做到首辅,压制申时行数年,戮了张居正的尸,革了新政的命。
这心性与韧劲实在没得说。
朱翊钧叹息一声:「乃父之事,朕亦引以为憾。」
「张卿放心,朕已经派人申饬谭纶了。」
「乃父的清名,朕也会趁着万寿节,替乃父施恩平反。」
「卿快起身罢。」
张四维慌忙谢恩:「多谢陛下。」
脸上丝毫看不出半点怨怼。
甚至提起丧父之事,更是一副父亲死了,如今心中便只有君上的模样。
朱翊钧静静看着张四维的神情动作。
等张四维谢恩起身后。
朱翊钧才再度感慨道:「卿不仅是海内苍生之所属望。」
「于朕,亦为旧学之甘盘,梦赉之良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