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着方才居心叵测提问之人,悄然朝二楼摸了上去。
李贽坐在国子监位席,一干学生神情尴尬地站在身后。
前者摆了摆手:「休要饶舌,继续说,李某人的道德循世论又有何纰漏。」
顾宪成点了点头,收回目光,继续娓娓道来:「方才说到道德循世论,那就不能不说李贽这妖人了,简直可谓惑世乱民。」
话里直称妖人,浑然不顾李贽的颜面。
李贽也不在乎,甚至津津有味地听着。
顾宪成朗声道:「李贽把持公器,利用国报公然叫嚣道德循世而生,良知唯有与时代相切合,与百姓共同利益所一致。」
「其大弊究其根本,便成一个『混』字。」
「混则一切含糊,无复拣择,圆融者便而移之,以随俗袭非为中庸,以阉然媚世为万物一体,以枉寻直尺为舍其身济天下,以委曲迁就为无可无不可,以猖狂无忌为不好名,以临难偷免为圣人无死地,以顽钝无耻为不动心者矣。」
「混世便是乱世!」
「偏偏彼辈又大言不惭,搬出世界、时代、万民等等之概念,所占之地步甚高,上之可以攀君子之大道,下之可以附小人之私心。」
「即孔孟复作,其亦奈之何哉?」
顾宪成说道最后,已然是咬牙切齿,怒目圆睁:「此之谓以学术杀天!」
台下众人受此感染,多有沉思状。
纷纷朝李贽看去。
李贽视若无睹,神色略微有些惘然。
倒不是疑心自己的学说错了,而是顾宪成的话,将自己如今为何如此受仇视,说得太清楚了!
他是日用派出身,以「百姓日用即道」为标揭,声称「庶人非下,侯王非高」。
在这基础之上,他又受到皇帝的启发后,这一年多之间更进一步,论证了道德良知的本质来源,构建了历史、世界、万民一体的本体论。
这本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但对于顾宪成这类人来说,却并非如此。
李贽的叙事,太宏大了。
外部因素岂能决定自我?又岂能决定本体?
就像方才顾宪成说的,这不叫救世,这叫「媚世」。
作为出类拔萃、上志不改的精英,道德观怎幺可以受到「物质」的影响?
堂堂教化天下、立言立德的儒生,怎幺可以允许道德观是由「下民」的共识组成呢?
道德源流不说只能在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