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您当得,您当得,年轻俊彦也请了不少,无锡府顾老爷、通州府李老爷、国子监余老爷,都去了咧。」
说完这句,他再度压低声音:「而且,老爷说,务必将您请去,是上面有大老爷亲自请的您。」
李坤愕然:「大老爷?有多大?」
小厮略微比划了一下:「老爷说,三座殿阁那幺大。」
……
「三月初十?」
钱德洪卧病在床,虚弱地捏着一张请柬问道。
王畿抚着胡须,颔首道:「临近清明,阴雨绵绵,钦天监说初十约莫就停了。」
他不咸不淡挖苦一句:「王世贞也是考虑师弟这种老骨头。」
钱德洪冷笑一声:「师弟说笑了,为兄的骨头虽然老,但好在够硬,说不得还要替师弟送终。」
嘴硬一句,又忍不住咳嗽起来。
王畿上前替钱德洪抚背,放软了话语:「那师弟可得多活好些年才够了。」
说罢,他将请柬扔到钱德洪床上:「也不知道王世贞那小儿哪来的底气,敢参进辩经的事情里,真以为他那文坛盟主,靠的是经学造诣夺来的?」
「要不是徐阶来请,我还真不想卖他面子。」
钱德洪拿起请柬,一边打开浏览,一般揣测:「恐怕是眼馋李贽如今的声势了。」
「不过徐阶亲自来请,未免有些奇怪。」
李、薛二人辩经,互有胜负,声势却同样地如日中天。
用徐阶的话来总结就是:
李贽身兼心、理、佛、老,而后独辟蹊径,走出一条康庄大道,可谓称贤为师,开宗立派。
唯独缺乏打磨,错漏百出,故老夫子敬而远之。
薛应旗阳明真传,理学正宗,学贯两道源流正朔,可谓积累雄厚,堂皇正大。
惜哉百足之虫,行将就木,故嫩学生弃如敝履。
老夫子权势大,根底厚。
嫩学生表达欲强,能造势。
前次顾宪成说了些李贽莫须有的坏话,当天晚上院子里就被人扔了鸡蛋,还有人扬言要打顾宪成。
吓得顾宪成不敢再写小作文。
如此声势,王世贞那厮钻营名望起家的,恐怕最是眼馋。
想横掺一脚,反而符合其人的作风。
王畿似乎也认可了这个说法,没再纠结:「徐阶来请我们倒是不奇怪,毕竟两人专为皇帝写青词,报团取暖才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