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宗伊年纪大了,不再像年轻时一目十行一一脑子还勉强跟得上,眼晴却是完全跟不上了。
当然,看得缓慢也有好处,至少让他表情变幻的过程,显得明显了很多。
好半响之后,才定格为锁紧的眉头,僵硬的表情,怪异的眼神。
汪宗伊缓缓合上奏疏,看着皇帝沉声回道:「陛下,恕臣直言,马公所奏,
有些太过儿戏了。」
「科举乃是国朝抢才大典,若是妄自添加些数算、逻辑因果学说这等下九流的东西,恐怕———有违圣人之道。"
下九流还是比不入流好些的,汪宗伊也不是全盘否定这些东西。
但要是放在科举里面,就有些不合时宜了。
马自强上这等奏疏,看来真的是病入膏盲,已经神志不清了,实在令人遗憾。
朱翊钧看了一眼这古板的老头。
这就是能臣做到九卿位置上,不得不面对的事情了一一各人有各人的想法,
不会轻易做应声虫。
对此,朱翊钧也只能温声解释:「大宗伯,话虽如此,但马公所言也不无道理。」
「科举是为国抢才,却未非为国选圣,除了个人品行操守之外,还需为理政计较。」
「二者并行不悖,兼而有之,才不失为一名好官。」
汪宗伊闻言,神情并未有太大变化,摇头驳道:「陛下此话固然真知灼见,
但这数算、逻辑因果之类的事物,于治国,恐怕也未见什幺益处。」
皇帝如今人尽皆知的几大爱好,钓鱼、辩经、数学。
汪宗伊对皇帝的态度并不意外,但他仍旧坚持。
朱翊钧闻言,叹了一口气,发自肺腑劝道:「有之则未见益处,无之,就害处尽显了。」
「早年不少州府堂官,在收税时,便不乏错算税赋数目的情况,如今度田清户之际,更有不少知县知府,连核对的本事都欠缺,一头雾水之下为属官小吏所欺,这都是不通数算的害处。」
「逻辑也是一样,就像那吴善言在福建哗变一事被贬谪后,仍旧在家大言不惭说着什幺,兵丁反对,正说明他做对了,被打断的双腿正是他触及时弊的明证。」
「更别提虾给事胡汝宁、抛开事实谭御史这些笑话了,个个蠢而不自知,
实在令人厌恶。」
皇帝话神色诚恳,语气真挚,与汪宗伊耐心解释着。
汪宗伊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