娓娓说道:「是张方的太仓张家,以孝义闻名,其三个儿子,都是嘉靖年间的进士、举人,被合称为太仓三张。」
「长子张情,官拜南京兵部郎中,次子张意是太仓州同知,三子张性,本是杭州府通判,两年前被贬谪,也是此次履任的苏松管粮参政。」
朱翊钧眉头紧皱。
他放下抖动的腿,缓缓坐起身来:「连个绯袍大员都没有,区区五品的郎中、同知,竟然就敢把持着中枢要裁撤的官职不放手,果然是天高皇帝远。」
李白泱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陛下没去过江南,那边与京城截然不同。」
见皇帝视线看过来,李白泱顿了顿,解释道:「就说这张家,张方虽无官职,但其人修建义庄,开办儒学,赈济灾民,在士林民间素有名望。」
「到了其子太仓三张一代,渐与王世贞、归有光等人文章来往,《娄东诗钞》刊行后,拜师求学者门庭若市,逐渐有了娄东学派之称,俨然有开宗立派的架势。」
「此外,还有各种联姻,譬如张情娶妻,便是吏部王尚书族女。」
「这次履任苏松管粮参政的张性,其妻便是我家的族女,这才会特意上门向大父做礼数。」
朱翊钧起身端坐,屈指敲着膝盖,静静听着李贵妃科普江南的政治生态。
果真是树大根深,盘根错节。
他脑海中陡然跳出一句词组——产、学、官结合。
第一代积累初始财富,再广散家财、施恩布德以洗白。
第二代开始科举,筹建学阀,四处联姻,挤进地方士林官场的生态。
第三代,恐怕就要凭藉着积累,在中枢官场发力了。
届时只要出一个进士,就是要钱有钱,要出身有出身,要关系有关系,甚至名望也有所谓「娄东学派」背书,这等人物,一个庶吉士作为起点定然少不了。
等等,娄东学派……
朱翊钧突然想起些什幺。
他扭头看向李白泱:「张家是否还有个叫张辅之的子弟?」
李白泱狐疑地看了皇帝一眼,不知道皇帝哪里听说的。
她回忆片刻,笃定确认道:「确有其人,乃是张性之子,二年前考上举人,又凑着三十寿宴一齐操办的,我父当时还去过。」
「说起来,张辅之今日应该正在进士考场上。」
朱翊钧闻言,露出恍然之色。
竟然此张家乃是彼张家!
如此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