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心隐仿若未觉,一言不发跟在孔弘晟身后。
「……沈部堂连夜召了二千缇骑入城,只待清扫完城中乱民,以及与之勾结的大户士绅,便立刻出城讨伐葛贼!」
「彼辈乌合之众,必定弹指可破!」
孔弘晟一路示好。
直到行至县衙大堂跟前,两人才停止交谈。
大堂内的桌椅缺胳膊少腿,箱柜上还有烧焦的痕迹。
正中间的县君的座位被人占了去,沈鲤似乎累得不行,正趴在桌案上小憩。
孔弘晟与何心隐对视一眼,前后趋入大堂。
「沈部堂,夫山公带到了。」
孔弘晟轻声细语,生怕吵到沈鲤。
后者自然没睡着,闻言缓缓擡起头来。
「本部衙门标下兵卒粱汝元,参见部堂。」
见到本部堂官,何心隐的礼数自然一丝不苟。
沈鲤揉了揉太阳穴,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开门见山道:「夫山公执意来曲阜,不知所为何事?」
他一摊子事没处理完,耐性与客套都极为有限,干脆略去了寒暄的过程。
何心隐也不拉扯,当即下拜:「部堂,标下此来,是为主动请缨,劝降葛成等人!」
沈鲤心中早有预料,也不觉奇怪。
他摆了摆手:「不必了,等城中大户杀干净,我便亲自领缇骑出城,杀破贼众!」
一旁的孔弘晟闻言缩了缩脖子。
当年海瑞查个盐政都有缇骑随身,如今沈鲤巡田自然也有,不一样的是,沈鲤这厮是真的二话不说,直接就对着城里的大户开杀!
若非一夜下去见过太多平日里勾肩搭背的熟面孔被杖杀,孔弘晟也不至于被吓得改了主意,直接攀咬起他那位曾侄孙来。
何心隐同样摄于沈鲤的杀气,出言劝道:「部堂!朝廷的刀戈是用来抵御外寇的,如何能用来杀戮百姓!」
沈鲤不以为意,笑着反问道:「乱民岂称百姓?」
何心隐连忙解释道:「部堂,你我皆知,如今之局势,无非是清丈触了大户士绅的众怒,裹挟百姓,凌迫朝廷。」
「彼辈大户士绅杀则杀矣,但百姓实懵懂无知。」
「民变既已开始,派兵镇压,百姓必然死伤无算,民变之伤再添十倍!」
「若能稍作劝说,使百姓迷途知返,平息一场杀戮,也是部堂的功德一件!」
孔弘晟闻言,只觉道义双全,正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