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头也不回,背对着孙继皋静音呵笑。
他今日一身僧袍,又穿着锦靴,腰缠玉带,戴着避雨的斗笠,混然一副四不像的模样。
偏偏就是如此装扮,朱翊钧才体会到了武宗皇帝的快乐。
他理直气壮地驳回了孙继皋的谏言,老气横秋道:「朕这是籍此感怀祖宗。」
「当初武庙自称大护国保安寺秉秘密教、掌西方坛大庆法王,领占班丹。」
「正所谓传承有序,朕如今自称金轮法王有什幺问题?」
真要论起来,他朱翊钧可是兼着释儒道最高传承的当世圣人。
孙继皋堂堂状元,面对皇帝这般说辞,愣是嗫嚅半晌说不出话来。
朱翊钧不给孙继皋继续发难的机会,顺势就说起了正事:「徐州几县官定赋税如何?实收如何?」
皇帝回行在露了一面后,特地带上此前的先行官孙继皋,显然有用处的。
说起正事,孙继皋便没了功夫纠结皇帝的称呼。
他很快进入了角色:「好叫金轮法王知道,徐州各县的供赋,无论是额量还是种类,都相对固定。」
「太祖至孝宗时,每年征收税米26177石4斗6升3合2勺,内荒地5571顷73亩,实在行粮地31944顷94亩,该征折色银40631两6钱4分。」
「嗣至景泰二年止,升科免豁,续有增减,实该地30498顷30亩9分,共征折银39406两1分6厘。」
徐州田赋的缩水,很大程度上不是什幺弊政,只是黄泛影响之一罢了。
简而言之,徐州一府之地,田赋一直在4万两左右,一个并不多的数字。
「至弘治初,加征银151两6钱9分,补齐了部分缺额。」
「嘉靖时,徐州因人丁节年滋生,参差不一,户部曾有加派,但不过二年,徐州黄泛成灾,加派部分便被世宗免除了。」
朱翊钧听得世宗主动免赋,忍不住稀奇地看了一眼孙继皋。
他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了一声:「心生种种法生,心灭种种法灭。」
孙继皋脸色一黑。
皇帝装和尚也就罢了,还真就念起佛偈挖苦起祖宗了——谁听不出来皇帝这是暗指世宗免赋就是「心生」,此后疯狂揽财就是「心灭」?
朱翊钧手中空空,暗衬稍后上街得再买串佛珠,口中仍是云淡风轻的高僧模样,继续问道:「漕课呢?」
运河经行的几个州府,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