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传出他有动两淮盐政的风声。
今日对于早报的发难,恐怕是几件事积蓄的不满,合流了。
他不急着开口,就冷眼旁观着。
眼下群臣纷纷拿何永庆说事,他反而不能亲自下场了。
果然,都给事中栗在庭体悟圣心,立刻出列道:「臣也以为,李少卿所言,老成持重。」
他朝御阶上行礼道:「陛下,臣有议,请陛下勒令何通政,此后务必等经筵结束,再行刊载陛下言语,才能显出章法。」
朱翊钧微微一笑。
虽然不能让栗在庭进内廷伺候,但放在廷议上,也还是很得心应手的。
话音刚落,马自强就要再度争辩。
都御史葛守礼也出列道:「诸位臣僚,是何通政不该刊载陛下的言语,还是说,陛下的言语有错漏,不宜刊载?」
这话就有些诛心了。
葛守礼作为高拱留下的人,已然变成了皇帝的铁杆——他对于高拱落败后,还享尽尊荣,极为感激。
更别说这些时日接触下来,他只觉得这位圣上,完全不逊于那位新郑公!
马自强哪里会上当,就死死抓着一点:「自然不是陛下言语不妥,而是何通政不该窥伺圣心!」
虽然明知事情是什幺个情况,但说话却是不能露马脚的。
栗在庭不阴不阳来了一句:「若是这般,那一应中书舍人,都该论罪了。」
双方一时间势均力敌,僵持不下。
待众臣吵了一会,朱翊钧才擡手止住了争论,神情温和道:「诸卿,听朕一言可否?」
待各自停了声响,他才看到张居正与高仪,缓缓问道:「今日既然说到这里了,二位先生,不妨先当经筵议论一番,而后再廷议?」
二人知道些内情,默默点头。
前者看在一百万两的面子上,旁观皇帝表演。
后者则是欣慰地看着自家弟子,静候他侃侃而谈。
朱翊钧看向马自强,和蔼道:「马卿,方才葛卿问得好,朕也想问一问,卿是以为朕言语有错漏,还是朕的言语不该刊行天下呢?」
马自强坚持方才的观点:「陛下,是何通政……」
朱翊钧打断了他。
直言不讳道:「此事,是朕让何通政刊印的。」
这话一出,马自强立马就愣住,一时没想好下文。
朱翊钧饶有兴致地看着马自强,心中半点不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