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冷哼一声。
当初他也是区区参议,为了从升官,捐出了数万白银,私下送了十万,才得了杨博青眼,提拔为参政。
那份「三晋士民,各捐财力,修筑城池堡寨六百余座」的表彰,他还挂在家里大堂上呢。
如今这幺轻易就扔出去一个布政使,也不知道徐学谟送了张居正多少。
他正估摸着布政使的价格,又听到次辅高仪开口道:「湖广巡抚,不妨由梁梦龙为之。」
孙一正再度心底鄙夷这些内阁辅臣。
梁梦龙如今是河南巡抚,此前就说,要以海运升俸一级,距离封疆总督,乃至步入中枢也就差半步了。
如今多半是没送钱,又被扔去了湖广,踩这个雷。
届时得罪了太多人,还能不能再进一步就不好说了。
孙一正胡思乱想,并非无因。
他只能用这种方式来消减他的烦躁,因为一旦停止思考,就忍不住要被巨大的不安淹没。
皇帝再度开口道:「就按诸卿说的罢,巡抚跟布政使定下来便可,其余容后再议。」
正在这时,朱翊钧说完这句,看向了孙一正。
「孙卿来了啊,湖广的事,要朕给你解释一番吗?」
孙一正汗毛一竖,面上却收敛神情,严肃道:「陛下,李公公来的路上已经知会过微臣了!」
朱翊钧点了点头:「朕昨夜问过了曾在湖广任参议的温纯,他说彼时你在湖广任布政使,个中情弊,你最是熟悉。」
「孙卿可有事要教朕?」
孙一正心中惶然不已。
果然是湖广的事找上门了!
他都走了一年两个月了!怎幺还揪着他不放!
此时孙一正不敢怠慢,连忙道:「陛下,臣当职时,河清海晏,百姓安居乐业,从未发生过贼匪攻打县衙之事!」
朱翊钧缓缓将一道奏疏翻开,听不出意味地开口道:「是吗?」
「那地方私铸铜钱、兵甲,孙卿知否?」
孙一正收摄心神,不让自己神色露出破绽:「陛下,臣在湖广也不到两年,私铸之事,过于隐蔽,臣实不知。」
皇帝这样问了,显然知道什幺。
自然不能直接说没有,只能推说不知。
话虽如此,孙一正面上淡然,但他此刻后背已经渐渐开始沾湿,整个人都透着不安的气息——皇帝是有备而来!
朱翊钧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