搁了!凡尔赛的军队就在几条街外推进,公社的人还在巷战……这里随时会变成真正的靶场!圣母院的救护马车就在楼下,他们说可以带我们去河对岸,去圣路易岛那边,暂时……」
「不。」黛芬妮的声音微弱,却斩钉截铁:「卡洛琳,」黛芬妮费力地动了动枯瘦的手指,指向床头柜上一个包裹,气息短促,「把它……拿过来,打开」
卡洛琳哽咽一声,她太了解母亲骨子里的执拗,那种一旦认定了方向便绝不回头的倔强。她顺从地、小心翼翼地捧起那个沉重的包裹,解开皮带扣时,她的指尖能清晰地感受到帆布下那坚硬的棱角。帆布掀开,露出里面一本册子的真容:封面是磨损得几乎看不清纹理,四角包着黯淡的黄铜护角,书脊用粗麻线笨拙地加固过多次。没有烫金的标题,只有岁月沉淀下的污渍和无数细小的划痕,几乎要散架。
「打开它,」黛芬妮的声音里注入了一丝奇异的、近乎急切的力气,「读。从第一页开始……读出声来。现在。就在这里。」浑浊的双眼紧紧盯着卡洛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渴求。
卡洛琳的手指在冰冷粗糙的封面上摩挲,最终抠进书页边缘,翻开了比命运还要沉重的封面。扉页上没有任何花饰,只有一个褪色的、墨水深深吃进纸张里的字迹:
本雅明·布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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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的深夜,巴黎郊外,蒙马特高地,巴尔芙·阿列克谢耶芙娜·杜罗娃-谢尔巴托娃男爵夫人摔碎了一套珍贵的中国古董瓷器,价值超过1000法郎。
不知道这是几天来的第几套了,反正男爵夫人有的是钱,并不在乎。
仆人们心惊胆战地收拾起地上的碎片,不敢多说一句话,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被胳膊比自己腿都粗的男爵夫人赏一巴掌。
阿列克谢耶芙娜男爵夫人刚刚经历了人生当中最为耻辱的一天,成为整个巴黎、整个法国,甚至整个欧洲贵妇圈的笑柄。
她已经能想像到那个刻薄的银行家之妻、罗斯柴尔德夫人,会在沙龙里如何讽刺自己。
她还能想像在自己的故乡,莫斯科、圣彼得堡的那些老对头们,会把那一晚的笑话重复多少次。
她就连睡觉,都会不时梦到当晚的场景——
自己如何让那个骗子站到了灯光的中央,如何用最肉麻、最夸张的词汇形容他,如何在舞会嘉宾的赞美中飘飘欲仙……
直到那两个异口同声的声音撕裂了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