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提供心灵上的慰藉,解释命运的无常,维持社群的安宁,也提供最基本的道德准则。」
良十三世微微颔首,法布尔神父的脸色也松弛了一些。
莱昂纳尔也把目光投向圣像,仿佛是在对这位代人类受难的神子说话:
「我认为,正是这种普遍的人类需求本身,赋予了教会力量和权威,而非仅仅是教义或者——『神』。
教会曾经用正确的方式回应了这种需求,所以才能在漫长的时间里存续到今天,一度那幺强大。」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祈祷室简朴的四壁:「然而,现在教会面临的窘境……
在我看来,这并非是『人』在侵犯『神在地上的国度』。
一个宗教所拥有的世俗领土,取决于它占有的精神世界。
当它无法满足人们新的精神需求时,它所拥有的世俗领土,自然也就会萎缩。
所以,恕我直言,圣座,现在的教会,或许只配拥有如今这幺大的世俗领土。」
法布尔神父脸色气得发白,终于忍不住了:「狂妄!」
良十三世却再次擡手制止了他,他的脸上依然平静:「那幺,依你之见,教会应该怎幺办呢?
如何才能重新……配得上更多?」
莱昂纳尔沉默许久,然后道:「圣座,天国在哪里,谁也不知道。
但无论是您,还是这些宏伟的宫殿,是存在于这个物质的、世俗的人间。」
他转过头,目光灼灼:「人们的需求也在这个人世间。
他们需要面包,需要公正,需要知识,需要希望,需要被尊重。
教会可能一直以为自己是一条路,但实际上已经变成了一堵墙。
我不知道教会应该怎幺办,但我只说我自己的选择——
假如这里有坚固的高墙和撞墙破碎的鸡蛋,我总是站在鸡蛋一边。」
良十三世静静地听着,看不出内心的活动。
他没有再追问,而是换了个话题,问起了莱昂纳尔的创作,他的故乡,他对法国文学现状的看法……
气氛变得缓和起来,更像是一场文人之间的交谈。
会见持结束时,良十三世温和地祝福了莱昂纳尔,并赠送给他一枚小小的镀金纪念章,上面刻有圣彼得钥匙的图案。
莱昂纳尔再次行礼告退。法布尔神父将他送出了梵蒂冈,直到马车前,两人都没有再多说什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