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傻瓜」变成了严厉的「娜拉」;
他关心的对象,也从娜拉的身体瞬间转向自己的名誉。
莱昂纳尔冷静地观察着舞台上的一切,同时也分神留意着观众的反应。
他能听到池座里传来压抑的惊呼,能看到某些绅士不自在地调整着领结,某些女士则用手帕轻轻按住嘴角。
易卜生的笔触掀起了欧洲中产阶级体面婚姻的华丽外袍,露出了下面不堪的真相——
妻子在法律和经济上的从属地位,以及丈夫将妻子视为私有财产和体面附庸的本质。
哪怕娜拉冒充签名借钱是为了拯救重病的丈夫海尔茂,哪怕后来她默默用抄写工作还清了借款……
但海尔茂更关心的依旧是自己的名誉是否受损,他甚至认为娜拉失去了「教养孩子」的资格。
戏剧的高潮在最后一幕到来。
当危机解除,海尔茂立刻换上一副宽恕、施恩的嘴脸,宣称「我宽恕了你」,并试图重新将娜拉拉回「玩偶之家」。
娜拉的那段冷静而清晰的独白,如同惊雷般在剧场炸响。
【「坐下,托瓦,我们之间有很多话要说清楚……我们结婚八年了。这岂不是一件?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现在想起来简直不敢相信——我已经跟你过了八年了……我在这儿给你当了一辈子玩偶,就像我在家里给我爸爸当玩偶一样……」】
她的声音并不激昂,却带着一种彻骨的寒冷和决绝。
她谈论起宗教、法律、婚姻的责任,她的质疑一句句砸在舞台上,也砸在许多观众的心上。
【「我要看看,究竟是社会对了,还是我对了!」】
海尔茂试图用「母亲的神圣责任」来挽留她。
娜拉的回答更加石破天惊:
【「我不能相信那种话了!」】
莱昂纳尔感到身边的苏菲屏住了呼吸。整个黎塞留厅里鸦雀无声,只有娜拉清晰而坚定的声音在回荡。
【「我知道大多数人都会赞成你的话,并且书本里也是这幺说。
可是从今以后我不能一味相信大多数人说的话,也不能一味相信书本里说的话。
什幺事情我都要用自己脑子想一想,把事情的道理弄明白。」】
终于,娜拉说出了那句注定要载入史册的台词:
【「现在我只信,首先我是一个人,跟你一样的一个人——至少我要学做一个人。」】
她放下戒指,拿起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