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也清楚。裴青禾亲自写的圣旨,当时还是他研的墨。
这当然是最坏的情形。发生的概率小之又小。
然而,此时此刻,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时砚也十分焦灼。
他后悔极了。
为什幺要让裴青禾怀孕?
他明明知道她是一朝天子,要保护北地百姓,有统一天下灭匈奴蛮子的雄心壮志。她的安危,关乎北地安宁和江山安稳。她根本就不该承受怀孕的痛苦和临盆生产的风险。
在她张口提议生一个孩子的时候,他不该喜悦,不该一时纵情。
他分明就是天底下最自私的男人。
「你怎幺哭了?」裴燕一擡头惊住了。
不知何时,时砚竟满脸泪水。她张口问询,他恍若未闻,依旧落泪不停。
裴燕想翻个白眼,嘲讽几句,不知怎幺地,又有些心酸心软,低声嘀咕了一句:「你还算有几分良心。」
等等!
门里这是什幺声音?
裴燕眼睛倏忽睁大。
靠着门板落泪的时砚,也听到了,整个人颤抖起来。
卢太医「咦」了一声,然后笑了起来:「这是婴儿啼哭声。这才一个时辰光景,天子临盆十分顺遂。」
庞丞相秦尚书神情一松,各自面露喜色。尤其是庞丞相,自从接了昭元天子的密旨后,心里就如坠了一块巨石,每日沉甸甸的。之前揣着密旨等候,看似从容,心里其实忐忑难安。
此时,婴儿响亮的啼哭声传进耳中,高高提起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又等了小半个时辰,产房的门才开。
冒红菱笑吟吟地出来报喜:「天子临盆顺遂,生了一个女儿。时砚,你现在可以进去了。」
时砚用袖子胡乱抹了一把脸,快步进了产房。
产房里还有隐约的血腥气。
冯氏满脸喜色地抱着刚出生的小小女婴。
躺在床榻上的裴青禾,汗珠被擦拭干净,换了干净的衣服。脸色略显苍白,却比时砚想像中的好得多。
时砚顾不上新出生的女儿,快步冲到床榻边,伸手握住裴青禾的手。他的手抖得厉害,声音颤个不停:「青禾!你现在如何?」
裴青禾虚弱地笑了一笑:「肚中有些空虚,还有些隐隐的疼,没力气说话。」
临盆的痛苦,并未因为她是天子就少一分。生产顺遂,也还是疼得厉害。只是她忍耐力一流,没有痛哭喊叫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