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窝边草,陆鼠儿子承父业,也没向邻居下过手。抬头不见低头见,邻友间彼此面子上也算过得去。但一听陆鼠儿摇身一变成了警察,扬眉吐气,这些人的脸色立刻不一样了,说啥话的都有。
“行了,做饭去。”陆老汉将自家婆娘推进内屋,拉着儿子到了外面。
“被人揍的?”
陆鼠儿点了下头。
陆老汉:“警局的人揍的?”
陆鼠儿摇头:“执行任务,工伤。”
“少扯淡!”陆老汉翻了个白眼,又沉思了好一会,望着儿子,“你老实说,你做警察,是自己想去,还是别人逼着干的?”
“爹,不是你说要金盆洗手嘛,做小偷哪有警察威风。”
“哪威风了?被人揍成这样!你当初说帮着军统的人抓到了东洋间谍,那什么张处长戴老板才让你去警察局的,怕不是干警察那么简单吧?对老爹要说实话。”
当然没有这么简单,不过陆鼠儿不准备说实话,他狡黠一笑,回道:
“爹,你想哪里去了,儿子想干特务,也没有那个本事啊!”
毕竟有一半实话,陆老汉便不再追问,换了话题:“你老爹我虽一无是处,但早些年闯荡江湖,跟着王亚樵王先生干过,也有几分见识的。当初斧头帮门人成群结队,声势浩大,别说一般的流浪不敢招惹,就是黄先生、杜先生那些流浪大亨也惧怕几分,可后来呢,还不是因为介入政治,落了个身死道消、树倒猢狲散的下场,现在还有几人记得他,记得斧头帮?”
陆鼠儿听得目瞪口呆,活了十几二十年,生平第一次听老爹说是斧头帮的。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拉着老爹问:
“爹,你真是斧头帮的?怎么后来又做了小偷呢?”
“这还有假?臭小子,什么叫小偷,是荣门。”陆老汉抬起胳膊,做势欲打,被陆鼠儿笑嘻嘻地躲开了。
“爹,后来呢?”
“好汉不提当年勇。”陆老汉叹了口气,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你知道王先生是被谁杀死的吗?就是你嘴里的戴老板。你现在做了警察,爹既高兴又不安。你记住了,警察咱可以做,但切忌不可参加红党或者什么果党,也千万别卷到政治里面去,老老实实混一份薪水就行,最好是去户籍科这种地方”
“爹。”陆鼠儿立刻打断了老爹的话,“你儿子能进警局已经是祖坟冒烟了,哪轮到我挑三拣四,还户籍科,你当警局是咱家开的不成?再说了,干户籍的哪有巡警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