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到十四岁,父亲也撒手去了。」
「自此世上再无亲人,只觉得天地虽大,却空寂无依,没有可去之处。」
说到这里,道士有些惭愧。
「都是些尘俗琐事,让先生耳烦了。」
「想来仙人……不是这样的。」
江涉没有评判仙凡都是什幺样,只说「岂会」。又听着对方说话。
道士继续说:
「后来,我便拜入道门。」
「入得道门之后,观里人多,受了些排挤,也受了很多恩惠。仔细算来,还是贫道亏欠他们的多。」
「原本想在山上种地,洒扫,诵经,做科仪。在道观里度过一生。」
道士秋齐说起之前的事,语气都是平缓的。哪怕讲到年少时候家贫,被人骂是贼,也语气平静。修行多年,他早就看淡了这些,不像年少时,觉得刺耳难忍。
唯有说到这一刻,他眼中骤然泛起神采。
像是见到了世界上最美好,最瑰丽的东西。
道士眼中明亮,细致回忆道:
「却不想有一日。贫道正在卷起裤腿,在山上沤肥时。」
「忽而见一只白鹤飞过。」
「那鹤鸟羽毛雪白,有一根落在沤肥的污泥中。在日光下轻盈明亮。」
「飘飘摇摇,恍然如梦。」
「我满身污秽,回到观里,听师兄们一直在议论,才知道有个修人行道过一程,这两日借住在观中。」
「当夜,那人便在庙墙前施展道法。」
「他说,心念纯正的人,诵念咒语,可以从庙墙中穿过。在我们这些道士面前展露——果真从容穿墙,无障无碍。」
「带着鹤鸟,逍遥而去,轻轻一跃,便有数丈之远,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那修行人说,此为飞举之术。」
两人坐在石阶前。
说话闲聊的时候,香火气从庙子里飘出来,烟雾袅袅,熏着庙里鲜亮的神仙壁画。有许多人从两人身旁路过,有的求拜发财,有的求姻缘,有的来赚钱,有的凑热闹。
哭哭笑笑的声音,缭绕在庙里。
道士语气郑重。
「景龙三年,我山上小庙,得见修行大道。」
「和书上说的一样——世上真有人可以飞天遁地,穿墙入云,乘风而去。」
江涉听着。
他听道士说,自己刚生下来失去了母亲。也听他年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