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太年轻,高祖皇帝在你这个年纪,还没开始发迹。」
李太后侧过头,喃喃道:「我不想再提他们。」
「是。」
「我封你为内殿直,让你至少官高三级,你若承我的情,帮我一个忙吧?」
「但说无妨。」
「我死后,不想葬在睿陵,你将我火化,骨灰洒在并州榆次县鸣李村,村后山有片梅林,权当送我回家了。」
「太后何必求死?」
「说了,莫叫太后,我倦了。叫『三娘子』也好,『李寒梅』也罢,但不许宫人唱『风雪寒梅李三娘,映我刘郎好前程』,我讨厌这诗,被抢去了,我认命,但,我不愿嫁,就是不愿嫁。」
「好。」
萧弈能理解,一个少女无端被老马夫抢作妻子,哪怕这老马夫后来当了皇帝,被抢时的恐惧始终是她一生的阴影。
这一刻,他才当眼前的女子不是太后,是李寒梅。
他见她蜷缩着身体,似又进入了某种无助的状态,绕过屏风,拿起厚褥,盖在她身上。
李寒梅转过头,与他对视了一眼,虽什幺都没说,她却问了一句。
「你……懂?」
「嗯。」
两行泪水莫名从李寒梅眼中流下。
她抹了抹脸,讥诮道:「连我阿爷阿娘乃至全家都总说,『你有甚不愿的,你当了大贵人哩』,可笑至极。」
「有人簪花,有人看,这些人自不能体会花枝被折的感受。」
「天知我第一眼见到他有多嫌恶……本以为这一切是给我的弥补,呵,二十年如一梦。」
「谁又不是?蹉跎一生,到头来终是一场空。」
李寒梅闻言沉默。
萧弈干脆在蒲团上坐下,等她心情平复。
许久,他感到李寒梅看着自己,回头看去,她没有闪避,直视着他。
眼神深邃,果然带着几分试探。
「你还没答应。」
「什幺?」
「将我的骨灰葬回榆次。」
「你正当盛年,真打算死?」
「先说是否答应?」
「好。」
「发誓。」
「李寒梅若死,我必将她的骨灰葬回鸣李村梅林,若违此誓,天打雷劈。」
李寒梅眼眸亮了起来,恢复了几分国母的风范,沉声道:「榆次属并州,为刘崇之根基之地,你去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