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只有后悔,他捨弃了修行人的身份,才换来红尘恩爱一异鬼来犯时,他却不能完全放弃责任,投了誉王麾下做大头兵,用金丹灵能来保家卫国,求得安寧生活,不想再回到师门。
下山时他与孟冬师祖说过,如果玉衡有困难,他一定回山报恩。
可是这句话他忘记了,或许说,不愿意再想起来了。
似乎只是选错了一两道题,上天就要来惩罚他,把他最珍贵的宝物带走。
想到此处,剑心再一次搜索行囊,要找到四张丝绣,哪怕只是闻一闻染料的味道,也可以想起亡妻的样子。
可是这一回,丝绣不见了。
他连忙起身,把行囊倒空,强烈的晕眩感让他不能站直站稳,倚著门框仔细看,最后一点黄昏的阳光照不清黑漆漆的袋子。
他又使唤三昧戏法,把纳戒都掏空,满地的灵石有了重影,几乎算不清自己存了多少钱,可是依然找不到丝绣。
他去里屋寻,翻箱倒柜到处找,依然寻不到。
他再去龙儿的房间找,躡手躡脚往强褓一侧翻,依然寻不到。
酒醉时他下手不知道轻重,碰到桌椅时吵醒了龙儿,不过八九个月大的孩子就开始哭闹,他起初心疼,后来心智失常,开始心烦一不知道多少个日夜都是这样,入定调息时龙儿会哭会闹,没有羊奶来喂,玉衡派雇的奶娘不够勤快,他就要断绝行气周天,停功来照顾孩子。
如果说门前醉酒时自寻短见只是臆想,那么现在就有了行动力。
他再也不管龙儿,把门前的灵石捯飭收拾到一处,丟在婴儿房里,紧接著快步出门去。突然看到井口的开工铜锣,那镜子一样的铜铁里照出剑心好像死人一样的脸色一修行人就是如此,心灵状態会影响他们的肉身。
他满脸大鬍子,哪里还有什么伽蓝中州气宗剑修第一人的风姿,就像一个失魂落魄的流浪汉,脸上的汗垢和泪痕嚇得他自己起了鸡皮疙瘩。
天色越来越暗,他离开小蟠龙,越过红桥往荒野中飞奔,想要找个僻静地方自爆金丹,可是真正到了无人区以后,冷风灌进领口,再想行功施法一浑身的真元都不听使唤。
他想要自杀都难,这颗吞金內丹似乎不听他指挥,酒气使他肺元受损,不能运转自如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天地间有一种凛冽的倒春寒,要把他骨头冻得冷脆,他吐出几口热气,还是不能自爆,真元走到手太阴肺经就停滯,似乎有一股看不见摸不著的力量在阻止他,妨碍他一怎样都无法自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