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书房之中。
薛淮和沈秉文对面而坐,一边品茗一边闲谈。
午后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渗入屋内,在光滑的地砖上投下点点碎金。
沈秉文端坐在紫檀木椅上,亲自为薛淮续上狮峰龙井,动作行云流水,尽显儒商风雅。
「景澈。」
他放下细瓷茶壶,徐徐道:「按你先前所言,今年的认窝大会将会取消?」
薛淮微微欠身道:「是的。此番从许观澜等人家中查抄的赃银便有近三百万两,那些地契珍宝亦价值不菲,再加上刘郑等豪族认缴的赎罪银,总额接近八百万两,想来足以帮朝廷度过银匮的难关。根据许观澜的交待,这次的认窝大会其实是他虚增引窝,如果真的如期举行,只怕会坑死一大群中小盐商。」
「如此也好,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整肃盐政。」
沈秉文微微一笑,对薛淮愈发欣赏。
他一直认为肃清吏治固然可敬,如何善后更是一门深厚的学问,而薛淮近来的举措足见他在这方面的天赋。
选拔官吏、稳定民生、平抑物价、鼓励农耕、兴修水利,薛淮在谭明光的支持下,有条不紊地推行一项项利民措施,扬州府在二人的治理下呈现欣欣向荣的势头。
「说到盐政,我刚好有件事要和叔父商谈。」
薛淮将那天和许观澜谈论的部分话题简略复述,然后诚恳地说道:「如今两淮盐政百废待兴,盐法道成立在即,盐运司的权柄相较以往会有所削减,再加上诸多新政的推行,难免会引发盐商们的担忧。其实许观澜有句话说的没错,盐政乃大燕国本之一,两淮更是重中之重,经不起太多动荡。」
沈秉文闻弦歌知雅意,沉吟道:「所以你想建立盐商协会?」
「对。」
薛淮解释道:「盐会就是官府和盐商们之间的桥梁,能够起到一个上行下达的作用,而且可以调解盐商之间的普通纠纷,避免官府的过度干涉。回首过往,盐运司的权力没有受到制约,导致官吏们对盐商予取予求,这种情况自然极易滋生官商勾结。」
沈秉文稍作思忖,斟酌道:「此举确有效果,然而你就不担心这个盐会的主脑随着时间的推移会变成刘傅之流?他们可以一边和盐院官吏勾结,一边在盐会中培植亲信,说不定往后会尾大难掉。」
「叔父眼光独到。」
薛淮赞了一声,继而胸有成竹地说道:「我认为没有万世不易之法,关键在于一开始能否制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