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那点微妙的恻隐之心。
毕竟欧阳晦追随先帝与他多年,这些年在内阁与宁珩之抗衡实属不易,纵无大功亦有其苦劳。
望着年迈次辅满头花白的头发,天子缓缓道:「次辅,何至于此?」
欧阳晦依旧保持着跪伏的姿态,只是微微擡头,浑浊的老眼中泪光闪动,悲怆道:「老臣愧对陛下隆恩,愧对先帝托付!老臣未能约束百官,致令罗珣、张昶等人不察实务、罔顾大局、妄言激论,将关乎国脉的漕运大事引向空谈改制、
危言耸听之歧途,此皆老臣教导无方之过!老臣罪无可赦,恳请陛下罢黜老臣!」
天子轻轻叹息一声。
欧阳晦终究是三朝老臣,这副风烛残年、哀毁骨立的模样,确实令他心生不忍,语气不由放缓道:「你年事已高,起来吧。朕尚未昏聩到不辨忠奸。」
闻听此言,宁珩之波澜不惊地低下头,心中亦无太多失望。
他早知天子不会轻易将欧阳晦逐出内阁,而欧阳晦这番不顾体面的唱念做打,确能勾起天子旧情,只是光凭这些尚不足以彻底扭转他在天子心中的印象。
「老臣叩谢陛下隆恩!」
欧阳晦缓慢起身,继而道:「陛下,老臣今日斗胆,以残躯余年泣血陈情,献上一点愚见,唯盼能为陛下分忧,为社稷稍尽绵力,方能稍减心中愧疚于万—!"
天子颔首道:「你说便是。」
「陛下,老臣以为肃清妖教、整饬漕纲迫在眉睫,然不可因噎废食,更不可轻言改制动摇运河根本。」欧阳晦恳切陈词,「依老臣拙见,或有三策可行:其一为雷霆肃奸以做效尤;其二为恤吏安工固本培元;其三便是加强监管整肃吏治!」
天子不着痕迹地瞥了沈望一眼,转念又觉以沈望的智慧城府,当不至于暗中勾连继而替欧阳晦出此谋划。
或许是他这几年对欧阳晦存有偏见,毕竟其在入阁前亦曾被朝野誉为能臣,腹中当不至空空如也。
一念及此,天子略显期待道:「次辅不妨细言之。」
在满殿目光的聚焦下,欧阳晦镇定心神,有条不紊地陈述其三策。
所谓「雷霆肃奸以做效尤」,指朝廷三法司会同江苏各级官府,对勾结妖教、祸乱漕纲之徒严加审查,凡违法者,无论官职高低绝不姑息,但须有重臣亲临坐镇,以防下吏恣意株连,引发地方动荡百姓不安。
而为保漕运大局平稳过渡,漕运总督蒋济舟可暂不治罪,待案情彻底查